“在这儿见到你们两位真令人意外,”一个体态臃肿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走近,他脸盘阔,五官稍粗,四肢肥大,撑得衣服没有一点空隙,肚子上的肥油水比米歇尔的还多。他的眼睛很小,目光狭小。“噢,呵,也不算多意外,听说二位的小儿子最近正在柬埔寨游玩,你们是来接他回去的吗?”
“是的,学校早开学,他该玩够了,”说话的女人偏瘦,个子很高,面孔柔美,一身裁剪得体的米色大摆裙,与场中其他盛装打扮的女性们比,她的装扮显得朴素低调了些,但没人会忽略她,在此之前已经有许多人特地过来与她和她的丈夫问好。因为她是宴会主人米歇尔的亲妹妹瑟琳娜欧罗斯。
她身傍的男人更吸引女士们的目光,他身体颀长,一头金色短发,眼睛是迷人的绛红色。
“米歇尔大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带自己的儿子去冒险也罢了,还让你们的儿子也差点陷入危境里。他做事总是这样草率不是吗?”
瑟琳娜笑道,“我哥哥是性情中人,率性而为,从小就叫我父亲又爱又恨。”莫德森刚要说话,迪斐的父亲麦凯克伦这时开了口。
“前阵子那件不幸的事我们都已经听说了,莫德森会长请节哀顺变。”
“节哀是要节哀,但那两个医生我不能放过。”
麦凯克伦不理解道,“何必呢,一个情人而已,死了还有其他的。”
麦凯克伦的话有些逼人,莫德森脸面上过不去,“呵呵,毕竟她是我最喜爱的女人。”
瑟琳娜突然看向莫德森后面说道,“莫德森夫人,好久不见。”
莫德森浑身一僵,脸彻底黑了。
“好久不见,二位,”莫德森夫人走到丈夫身边,相比瑟琳娜,她的身材更为丰腴性感,容貌出众不显老,唯一的缺点是高高凸出的颧骨。莫德森夫人面无异色的微笑,“我记得我们上次遇见还是在西贡商会上。一晃都过去一年多了。听说你们最近把贸易范围扩大到中国了?”
麦凯克伦说,“仅仅是有这个计划,大蛋糕谁都想吃一口,特别是那群英国人,我担心最后争得头破血流。”
“怕什么,你们在缅甸和越南有土地,再说如果真遇到什么困难,随时都可以来找我们,我和英国远东贸易公司的老板还是有些私交的。”
“那我们就先谢谢莫德森夫人了,”麦凯克伦笑着说。
莫德森夫人朝麦凯克伦举杯,眼神勾人的妩媚,“叫我玛丽,如果你们不介意。”
瑟琳娜挽住麦凯克伦的手用力掐紧他的肉,麦凯克伦眼皮直跳,连忙找借口离开麻烦的莫德森夫妇。
“那个女人真恶心,”瑟琳娜厌恶的说,“居然当着我的面勾引你,她活得不耐烦了吗?”
麦凯克伦不以为意,“有些女人就是如此,我以为你见多了。”
“但没见过骚成这样的,难怪他丈夫要找情人。”
“少说两句吧,何必为不相干的人生气,你瞧,迪斐过来了。”
瑟琳娜看着正快步往这边走的少年,脸上不由浮起笑与自豪,连背都挺得更直了,场中仿佛没有什么再入得了她的眼睛。
这就是欧罗斯家族的老公爵最宠爱女儿,无论在巴黎还是在殖民地,她的地位都是高高在上的,受尽女人们的羡慕嫉妒,男人们的阿谀献媚。她有最温柔英俊的丈夫,还有为她争气出色的小儿子。瑟琳娜生来就是幸福的小公主,埋在蜜糖里,因为总有人会为她遮风挡雨。连这场宴会都是她的哥哥为了她的到来而特别举办的。
“表哥说他就不下来了,”迪斐对母亲说,他刚从普尔曼的房间里出来,“您知道他的胳臂还不能随便动。”
“倒霉的孩子,摊上我哥哥这样不会照顾人的父亲,要是艾芙姐姐还活着,普尔曼不会这么可怜。多热闹的夜晚,他却只能孤独的躺在床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迪斐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父子俩无可奈何,瑟琳娜又开始念叨了。几天前,瑟琳娜看到没了头发皮肤苍白的普尔曼,眼泪花花的酒往下掉,让麦凯克伦和米歇尔两个大男人慌了手脚,怎么劝都没办法。最后还是普尔曼自己反过来安慰他的姑姑。瑟琳娜的性子就是这样软柔,经不起任何刺激。接下来米歇尔几乎天天受到妹妹的责难。
“父亲,现在正和舅舅讲话的男人看着好眼熟。”
麦凯克伦朝迪斐所指方向看了看,有些意外,“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是谁?”迪斐好奇的问。
“加菲尔德摩勒斯,有名的烟草商人,他们家族早先在北美进行烟草种植。”
迪斐了然,“烟草在印度支那不是赚钱的买卖吧,”最暴利的不该是鸦片么。
“没错,有传言说他要改行种甘蔗和棉花,不知是否属实。走吧,我们过去与他打个招呼。”
“我在北边圈好三块地,需要许可证,那边的邦主让我到金边找柬王,我去了,柬王不同意,我猜肯定是约瑟夫那个阴犊子使坏,我以前得罪过他。”
“哼,他就是睚眦必报的人,”米歇尔吸了一口手中的雪茄,“既然是北边的地,许可证我让手下的行政官来开就是。不是什么难事,还怕约瑟夫的手伸到这里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