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笸箩,行了,快从姐姐身上下来,看不到姐姐吃力了吗?”桑贝突然呵斥道。
笸箩又撅起嘴巴不情不愿的站直身体。
“哎呀,怎么这么热闹?”百妥提着包裹过来,看见被围在人群中心的女儿和丝楠,“我错过了什么好事吗?”
“姆妈,你的确错过了最精彩的地方,”花良笑着走过去接过母亲手里的衣服。
“什么最精彩的?与我说说。”百妥一一打量在场的人。目光在戴帽子低头不语的迪斐身上停留的最久。
花良但笑不语,她觉得最精彩的恐怕是迪斐抱住丝楠的那一刻,如果不是两个人年纪都还小,她真以为是两个久别重逢的情人。
花良为母亲介绍了来自波罗村的几人,而对迪斐,她说,“是丝楠的同伴吧。”至于波杜塔,花良略过了她。
“真是佛祖保佑啊,正好在新年这一天团圆,实在是佛祖的恩赐,”百妥双手并拢连连说,桑贝也同样这样做。
百妥对桑贝说,“你们波罗村离得远,回去都得晚上了,要不今天到我们布勒村做做客,逛逛怎么样?我们家有足够的房子。”
从没有外村的人邀请过桑贝,她受宠若惊说,“好好,实在太谢谢你了。就怕我们给你添麻烦。”
“没关系,先让花良和丝楠换好衣服,然后咱们一起走,”百妥拍拍桑贝的手,两位妇女一见如故。
丝楠乐得其见,她从花良手里接过干净的衣服,往林子走要去换,迪斐叫住了她。
丝楠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她承认自己有意不去跟迪斐说话,也承认看到他平安无事,她很高兴。可是迪斐一番没有眼见的话,触到霉头了,丝楠见不得迪斐对波杜塔心存感激,她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丝楠没有理迪斐,继续跟在花良身后往前走,迪斐着急了,几个步子上前,手没轻没重的扣住丝楠的肩膀,又是受伤的那一边。方才笸箩的搂抱,已经让伤疤裂开了,迪斐这一按愈发加重,丝楠都感觉到衣服上的水渍渗进肉里,脸上的肌肉绷紧起来,她对迪斐说,“干什么?我现在要换衣服。”
最简单的问题却问住了迪斐,他要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冲动的他只想知道丝楠突然冷落他的原因,可碍于贵族的礼仪,他又没有面子在大庭广众之下问出来,哪怕周围的人除了信,没有谁听得懂他们的对话。
迪斐没话说又偏偏要牵制住丝楠,不准她走,一会儿懊恼,一会儿纠结,完全没发现她脸色的不对,就是不松手。
最关心丝楠的信却看出来了,他眼色一沉,对丝楠说,“你知道他这些天住在哪里吗?”
“难道不是你家吗?”丝楠想当然的说,信有多善良她是知道,遇到落难的迪斐,岂有不救之理?
信瞥了一眼因为对他们的对话无知而愤愤的迪斐,“呵,他一直和波杜塔同居一室。我想找他,帮助他,他连大门都不肯出来,畏畏缩缩,连吃饭都靠波杜塔端,什么贵族,我看更像窝囊废。”
信不知道丝楠与波杜塔之间的渊源,他说这一番话原本是想贬低迪斐的一无是处,没想到更加激起丝楠的火气。丝楠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用没受伤的左手把布包砰的狠狠砸向迪斐的脸。
大家还来不及从信一句法国贵族里回过神,又马上被丝楠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布包掀翻了迪斐的帽子,露出里面与众不同的亚麻色头发,而白得透明的皮肤更是引得好几位围观的宋干女神惊叹。
迪斐被砸的脑袋发懵,总算松开了手。而迎接他的是丝楠劈头盖脸的教训。
“我帮了你两次,两次都在森林里,我以为你已经足以单独逃离灾难,弄了半天你还是没学会如何在这里生存,你看看,在场有几个法国人,你的舅舅,你的表哥,他们都逃出去了,只有你在森林里越绕越远,永远不知变通,指望其他人来拯救。你还有资格向往那些冒险故事里的主角吗,你配吗?”
丝楠的语气很重,她一向好脾气有耐心,此刻却抑制不住对迪斐发火。火辣辣的伤口是一个原因,波杜塔也是一个原因,最大的原因恐怕还是在普尔曼身上,丝楠无法释怀她救了弟弟,救了哥哥,到头来换来了什么,一身烧伤?要怪就怪迪斐是普尔曼的表弟吧,被丝楠迁怒还算好的。
迪斐茫然的接受丝楠的怒骂,垂着眼睛,像被外公训斥时那样。他真的那么没用吗?
花良拍拍丝楠的胸口,“好了好了,消消气,我们去换衣服,别理他了。”
丝楠的身影消失在大树后面,迪斐才慢慢抬起头,正好看见信嘲讽的眼神,而周围各式各样的目光,让他感觉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他难受的握住手,手心涩涩的黏糊,他张开手一看。
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