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汉阳去天牢,是为了陪着我,而且到了天牢之后,他并没有进门,而是留在外面的马车上等候,真正进到天牢里面去的人,是我,如果真的要查李世风的死因,也应该先从我的身上入手,为何要抓季汉阳?”
我说的这些话,楚亦君只是微微蹙眉的听着,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显然,他是完全知道这一切的,听我说完,冷笑道:“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抓人的,是大理寺,你尽可以去大理寺找大理寺卿说清楚。”
我抬头看着他:“其实我应该去的不是大理寺,而是刑部,他们应该很感兴趣那天我在天牢里看到了什么,毕竟当天进去的人只有我一个。”
话音刚落,我立刻感到这个男人一丝不稳的气息:“你看到了什么。”
我微微笑着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让他起疑,但什么都不说,反倒会扰乱他的心神。楚亦君这个人我太清楚了,只有未知才会让他猜疑和恐惧。
这就是楚亦宸最惯用的一招——攻心为上。
他死死的盯了我很久,得不到答案,突然大声道:“来人!”
“不必了。”
我一如既往的沉静的看着他:“天牢里昨天当值的人,已经全都被刑部抓走了,太子昨晚下的旨意。”
他的眼中突然之间爆出了凶光,抓着我手臂的手越发用力,将我扯到了他面前,几乎要撞进他怀里,我微微有些失措,急忙伸手撑住,却让立刻抓住了我的另一只手腕,咬牙切齿的看着我道:“你帮着他,来对付我?!”
臂和手腕的骨头几乎都要被他捏碎了一般,我咬着牙忍住了那阵剧痛,慢慢说道:“我不是帮着他对付你,我只是做我应该做的事。”
“应该做的事?什么是你应该做的事?帮着楚亦宸,帮着他当皇帝,然后呢?你能做什么,你现在连他的太子妃都做不了,难道你以为他登基了,你还能捞到什么好处吗?”
这种侮辱的话,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我和他在离开冷宫后再次重逢后,他经常说的。
我也每次,都忍耐了下来。
但这一次,我没忍住——“楚亦君,如果你觉得我就是这样放荡无耻人尽可夫的女人,那昨天要我回到他身边的那个男人,是不是更蠢?”
这是我第一次这样反问他,他一时愕然,傻傻的看着我,说不出话来。
反驳一旦出口,压抑在胸中的那些委屈就山洪暴发一般的倾泻出来,我继续盯着他的眼睛,步步紧逼的说道:“你从来没有站在我的立场想过,你从一开始就认定我是那种出卖身体换取荣华富贵的人,既然是这样,你就不要再要求我回到你身边,也不要再责怪我的放荡无耻,因为我不值得,不值得让你二皇子用这种恨来对待,我不配!”
这一连串的话已经完全让他瞠目结舌,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而我已经狠狠的挥开了他的手。
“告辞!”
转身从那个男人身边走开的时候,我终于把这个困了我许久的局解开了。
而身后的楚亦君,似乎已经完全傻了,在我离开了这片湖,已经走得很远的时候,回头看他时,他还傻傻的站在亭子中央,好像受到的震撼已经将他的灵魂都震出了体外。
回到神策府之后,我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那儿也不去,只静静的等着楚亦宸的消息。
他今天也有许多的事要忙。
虽然楚亦君已经控制了宫中御林军的布局,但右神策军卫若兰仍旧是楚亦宸的心腹战将,过去在和楚亦雄夺嫡的时候就曾经控制了皇城了八个大门,阻断了楚亦雄的外部援助,这次也依旧如此,皇城的九门都重新部署了重兵,九门的钥匙也牢牢的把控在了手中,一旦出现异常,他们会立刻关闭九门,整个皇城就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密室。
同时卫淑妃被被太子安排到了皇帝的身边日夜服侍,衣不解带,所有端汤送药都由她亲自过问;而另一方面,楚亦宸还派人前往了川陕,堵住了狄广威暗中派往岭南的jūn_duì,避免了楚亦君在李世风死后直接掌管岭南道,将势力往南方渗透。
他和楚亦君像是两个对弈的人,在皇宫,在长安,甚至在整个天朝的土地上,开始了行兵布阵,所有的一切都蓄势待发,似乎只在等待一个契机,双方列队工整的士兵们便要冲杀到一起。
我在窗前的矮榻上坐了很久,看着透过窗户的光线慢慢的变暗,看着屋檐投下的阴影慢慢的拉长,看着阳光一点一点的变得血红。
终于,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响起,走到门口。
我急忙扑过去拉开了门,楚亦宸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一些疲惫的神情,但看到我,还是淡淡的笑了笑。
“如何?季汉阳能不能从大理寺放出来?不行吗?”
我急切的询问着,他却一言不发,这更加重了我心中的忧虑,只怕楚亦君不肯服软,让他的人与刑部硬拼到底,这样对我们两边都没有好处。
在我焦急的眼神注视下,他慢慢的走进了屋子,坐到窗边的矮榻上,然后看着我:“他被放出来了。”
“真的?!”
我一时都不敢相信,急忙上前抓住他的衣袖:“真的吗?季汉阳真的被放了?”
“嗯。”他点了点头,微笑着看着我:“多亏了你。大理寺的人真的放了他,只说是请他过去问话,这件案子还要继续查。”
“那他人呢?”
“已经回去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但只要说没事,我心里就放下一块大石头了,于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坐到他的身边,看着他轻松了笑了起来。
而楚亦宸,虽然也微笑着,可我却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轻松,大概是因为太熟悉,也太靠近,他的心绪一点点的变化,我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却能察觉得出来。
于是问他:“怎么了?你好像——”
说着话,已经忍不住伸手摸向了他的额头,如果他心中有烦心的事,额头那里就会多出一条纹路,这些日子来我已经很清楚了,可是指尖还没触到他的额头,已经被他伸手抓住了。
“你——”
话没说完,他突然猛的一用力,将我拉了过去。
扑到在他身上的时候我还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而他的一只手已经用力的扶着我的后脑将我压了下去,他的唇用力的贴了上来,也将我后面的话堵住了。
“嗯——唔……”
我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视线越来越模糊,只看到他闭着眼睛。在我唇上辗转反侧的唇滚烫,带着一种强制的霸道,完全不理会我的迟钝,轻易的探入了我的唇,挑起我的舌与他共舞。
这些天来,因为我的伤,他从来都不与我太亲近,总是隔开着一点以免动情的距离,有的时候,我甚至能感觉他情潮涌动,却很快便转身离开,绝对不伤到我。
而今天,他似乎有些忍耐不住的,用力的吮吻着我的唇,很快便让我神智涣散的,几乎瘫软在了他怀中。
等到这个吻终于结束的时候,我几乎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趴在他的胸膛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鸢青……”
他的声音很低沉,好像隐隐在压抑着什么,这种压抑的声音让我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明天,我就要和夏葛衣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