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体育馆,绕道西窜,穿过人潮汹涌的建材市场及喝声鼎沸的时装批发部,终于摆脱了追兵。
靠着贴满广告标签的锈灯管,周佳敏****跌宕,揩着子虚乌有的汗滴娇喘连连,裸露的肌肤粉雕玉琢,绝美的脸蛋白里透红,没命的奔逃,紧张惊险,她竟挂着淡然隐现的笑意,不难看出,她其实很享受此刻的刺激氛围。
当瞥见王东生正以惊骇之色怒瞪她时,周佳敏端正态度,板脸反问:“看什么看,还不是你闯下的祸事惹来的流氓?”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么?”王东生凝眉不善,以问答辩。
“那谁知道?你的身份本就来历不明,在社会上闯荡难免有仇敌虎视眈眈,或者……你根本就是个混混,背信弃义卖兄叛帮,他们是找你讨债问罪来了。”
“呵……堪称旷古绝伦惊世骇俗的推理呀。”王东生无端被扣上这么大的屎盆子,怒极反笑掴掌称赞,脸无人意冷若寒潭,“我他妈就该由得他们抓你去****,千人骑万人跨,救你个狼心狗肺以怨报德的无良女干啥,我真他妈作贱犯二!”
“草。”王东生不欲以她为伍,整天到晚尽惹事受气,遭小人暗算,他会被凤梨头追杀狂砍,还不都是因为她所谓的追求者酿造的祸端。踢飞干瘪的易拉罐,当啷撞击之声,脚上刺骨之痛,引得他愈发胸闷难受,不再理会一旁的女人,赤着脚丫气汹汹离去。
周佳敏厌嫌对方言辞浪荡污秽,不过念及他待自己确有恩情,欲道歉赔罪又耷拉不下脸面,遂移步追上,解释:“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柏油路旁是防盗窗作坊,电锯嗡鸣,焊光刺眼,焦糊味刺鼻难闻,对于女人的解释,王东生索性充耳不闻,两人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你走阳光道,我走独木桥,井水不犯河水。
“真生气了?至于么?”周佳敏撩拨青丝,缠在耳廓,她紧步跟上,欲掳他衣袖,却被躲开,“宰相肚里能撑船,男子汉胸襟不要这么小好不好?”
“我非宰相,无须肚量。只忍能忍之事,只让且让之人。你我非同一阵营,以后莫要再纠缠不清。”
“我道歉,刚才只是一时失言,说了些难听逆耳的话,你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好吧?”
途经街道办盥洗池,六节锈蚀龙头水管横列,王东生欲以实例彰明寓意,告诉她,有些话,就如这流出去的水,是收不回的。可是逐一拧开龙头后,却滴水不漏,早被废置,王东生咂舌怒捶,扭头斜视,问道:“明白了么?”
“你想……舀水洗脸漱牙?”周佳敏猜不透他的心思,憋了半饷,还道他已释怀芥蒂,只是想盛水浣洗,故而此刻俏脸绽放,眼眸眯成月牙,如花似玉。
王东生忽然感觉胸闷气短,一时间也答不上话,他换个思索方式,回复:“你是七窍塞了六窍,胸大无脑。说话办事,能不能深思熟虑而后行?”
看着他暴跳如雷,周佳敏委屈叫冤,一语伤人,实在可恨,她也翻脸,痛骂驳回:“你凭什么骂我,我哪里做错了?我不就是想好好做个助理,分摊爷爷的压力烦恼和忧愁吗?我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哪件事不得当面嘱托亲自督办,忙得手脚不沾地,累死累活,甚至经期失调,吃力不讨好。你倒悠闲,违反教师守则也就罢了,还当众落我面子出言顶撞,折损我不辞辛苦几年积累的威信,处处与我作对揭我短,你当我是消遣还是乐子啊?你以为我成天闲着无聊,只为跟你耍着玩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却老是自以为是,乱下结论……随意污蔑……”言及末尾,她竟哽塞红鼻,哑着喉咙,强忍着泪水夺眶而出。
那副梨花带雨,娇脆欲滴的模样,人见犹怜,加之言及尽孝,为老分忧,王东生顿生懊悔疼惜之意,心脏一下软了,他想伸手拭她泪珠,却被无情拍开,只得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过客闲散信步,远观此地情形,一女人掩面哭泣,一男人左右为难,路人的心底揣测出了大致经过,畜生一词冠在那男人头上,纷纷暗戳其脊梁骨,画圈诅咒。
过了一阵,女人素颜朝天,洁柔手巾拭除泪痕,敛去悲伤,静若湖水出声:“你不必怀有愧疚心理,一如你之所言,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你所看到的,我看不到,我所承担的,你无须肩负。”
好家伙,直接被自己的原话顶回,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了,王东生苦闷,没想到自己也有词穷吃羹之际,他思索良久,决定冰释前嫌,两人能交个朋友,可刚一开口,电话铃响,是三秀奶奶打来,她没有闲情无端找上自己,定是起了什么突发状况才是,接听之后,是个男人的声音,敦厚无礼,肆虐嚣张:“小子,速来老友牌坊,否则这老不死的,一不留神,真死了呢?别想报警耍花招,枪可是不长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