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完嗓子,王东生继续说:“为人处世,要么不做,要做就别敷衍,人生只有一次,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永远失去。千万别让悔恨的泪水布满你的脸庞,你的泪不是用来追悔,遗憾和悲恸,而是为了给真正爱你的人,报以感激、笑容、开心和幸福的。”
罗平双手托腮帮,目光不屑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情感宣泄达到顶峰之时不宜深入探讨,王东生沉默良久,给学生们充足的时间整理思绪,推敲琢磨,好好思索侍父赡母到底应该如何去做。
当然,王东生并没有自傲到仅凭一节课就能扭转学生的思想,正如他之前所说,学生们已经成年,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思维方式与成熟认知,他们的想法根深蒂固,想要撼动他们稳固的奠基,除非天灾**,时过境迁。
班级里本该如期待中缄默沉思,醒悟人生,却不料他们顽性难改,开始左顾右盼,窃窃私语,还有一些同学躬腰俯首,对着裤裆傻笑。
王东生很不喜自己说话时别人开小差,这是对他极大的不尊重,更何况自己费了一番口舌,他们不仅充耳不闻,还公然蔑视挑衅,真当班主任这位子是摆设呀?他迈开步子,准备过去收缴那名同学的作案工具。
牵一发而动全身,王东生一走,班级顿时蠢蠢欲动,两旁的学生面色镇定,余光定格在王东生身上,待他走过的刹那,猛地触动机关,第一排相邻桌底弹起一根鱼线,正巧拌在他的脚踝,只要他一倒,后几排桌子则会假装侧翻,书籍饮料文具等所有东西都将压在他的身上。
激动人心的事件并未如期而至,王东生触觉灵敏感应过人,脚下用力一伸,鱼线便被牵扯出去,而鱼线又是绑在桌子上,因此鱼线一拉,第一排两人桌子哐啷一声撞在一起,遂即两个学生也遭池鱼之殃,难免肢体碰撞,人仰马翻。
“敢问这位同学,光天化日盯着裤裆是不是太猥琐了?还是你正领悟思考它所蕴涵的灵魂、告知于人类的精神?比如能长能短,能粗能细,能伸能曲,能软能硬?”王东生来到他的面前,一本正经问道。
郑涛被吓了一跳,心虚发颤,不过余光扫到他人的讥诮笑谑,他壮着胆子顶撞回去:“关你屁事,你讲你的课,我做我的事,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如果是命关人生大事,我海纳百川,有容乃大,不跟你计较。”他并没有因此愤怒,学生骄纵,做老师没点肚量包容,以后如何教育?不过,话虽如此,他当众拂面,就事关男人尊严了,王东生凑前只用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补充,“再有下次,后果自负。”
郑涛冷哼撇嘴,高抬颔首,不以为然,王东生的容忍退让被他当作怯懦,后面的威胁也只是嘴硬罢了。
王东生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不点破,郑涛这种性格在诸多年轻人中太正常不过,叛逆桀骜,目空一切,夜郎自大,总以为高人一等,不懂得收敛低调,这种性格迟早要吃亏。他转身朝后排走去,倒想看看这些学生还想玩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三步之后,黎贵荣悄悄在他脚下抛洒图钉,假装毫不在意蹬腿伸腰,尖利的图钉就滚到了王东生脚下,只差一步就要踩中,却见其突然停下,嘴上仍旧长篇大论:“青春期的你们,是不是觉得有太多的心累和烦恼,经常莫名其妙的暴躁,忧郁,悲伤或者嚣张?你们心累,不是因为学业家庭的压力,而是因为你们经常徘徊在放弃与坚持之间,犹疑不决,举棋不定。你们烦恼,不是因为事情本身让你烦恼,是因为你们记性太好,该记的,不该记的,都保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割舍不了。你们痛苦,不是因为拥有的太少,别人又不肯施舍,而是因为你们追求的太多,计较的太多,奢望的太多。”
“废话不多说,我希望各位同学每人拿出一张纸,然后将自己的愿望、期望、梦想、理想,甚至烦恼抱怨都写进去,签署下大名,交给我,老师替你们保管并守护那份初衷本愿,直到你们将其实现为止。”王东生说完,瞥了眼脚下,这种戏码实在有够幼稚,连交锋的念头都没,他越过图钉,迈了过去。
哪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后排早有人等待时机,一见王东生跨步,就立即将抽屉里的跳棋打翻,散落出密密麻麻的玻璃珠,王东生一脚踩下,玻璃珠打滑,重心偏移,他猛地朝旁边的钟惠美倒去。
在即将碰撞产生摩擦之际,他双手一撑前后桌子,身体顿在空中,险之又险,避免了对撞。不过,他却是看到了女孩红肿的眼眸,晶莹的泪光,他惊诧不已,想要询问安慰,却不料下一秒有人趁机发难,一拍王东生后脑勺,他只得朝前磕了上去,两人脑门相撞,郁郁嗡鸣。
“你们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