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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生魂叫

大半夜的,窗台上突然多出这么一只黑色怪物,眼睛直愣愣瞅着你,换谁不得尿啊。

我和它隔窗相望,屋子里温度很低,寒气逼身,就像是掉进冰窟窿里,可又一动不敢动。这只猫头鹰来得诡异,而且它的眼神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一个畜生,很有人的神采。

它就像一个披着猫头鹰黑色外套的侏儒巫婆,眼里都是阴邪之光。

就在这时,它忽然展开黑翅,扑棱棱从窗台飞走,飞进黑漆漆的夜空不见。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敢动一动。因为保持僵直的姿势太久,浑身关节都酸了。

怎么就突然多出这么一只怪物我心里发堵,像是压了千斤巨石,呼吸不畅。

猫头鹰在民间也叫夜猫子。有句俗话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妈的,这是不是什么预兆

我正想着,楼下不知什么地方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叫声,像是在喊谁的名字,可能风太大,声音被扯得断断续续,支离破碎,也听不出是谁。

病床上的老太太发出轻轻的“哎呦哎呦”呻吟声,我赶紧过去把住她的手“姥姥”

“小小。”老太太低声说“拿,拿枕头,拍着有人叫我了”

听到这话,我浑身一抖,仔细去听,外面一声一声果然叫着“戚燕戚燕”

声音愈来愈大,一声比一声渗人。我过去推推熟睡的老舅,老舅摆摆手,咂咂嘴换个姿势又睡着了。再看看其他人,都像是喝醉了酒,呼呼大睡,丝毫没有清醒的苗头。

我擦擦头上的冷汗,怎么每次都把我推入到这种孤单英豪的境地。

我无奈走到床边,轻轻抽出姥姥的枕头,沿着病房开始拍打。路过窗边的时候,我还特意张望了一下,医院的灯光幽暗,可是依然能看清楚下面空荡荡的连个人影也没有。

可声音愈来愈响,凄厉无比,听得人头皮都炸了。姥姥张大了嘴,喉咙不断发出“嘶嘶”的声音,两只眼睛直直看着天花板,两只脚不停地左右动着,看上去就像是被谁扼住了咽喉,紧紧掐住她,要把她掐死

床单滚落得乱七八糟,尤其那两只红色绣花鞋,在惨白的日光灯下,那么扎眼渗人。

我闭着眼都快哭了,一下一下拍打枕头。说来也怪,随着枕头拍打,外面叫声渐渐减弱,逐渐没有了。我长舒口气,满头是汗,姥姥也恢复了平静,咋咋嘴,不停呻吟,脸上浮现出大病初愈那种红晕。我把枕头塞到她的头下,坐回椅子上,心还怦怦跳。正想闭眼假寐,无意中一抬头看到门楣上挂着的那张符箓。

我当时就跳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张符箓居然只剩下原来的三分之二走过去细看,符箓下面边缘有黑漆漆烧焦的痕迹,看样子那一部分不知什么时候给烧没了。

这怎么回事谁手欠给烧了我看看符箓位置和方向,一直都保持着老舅贴时候的样子,应该没人动。怎么平白无故就烧掉了三分之一呢再说病房里人来人往,谁也不可能当着众人面去干这样的事。

我把住门框,探头往外看看,医院的走廊寂静无声,空空荡荡。长凳上坐着几个小字辈,李扬赫然在列,因为温度低,他们不由自主依偎在一起,头碰头在那呼呼大睡。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错觉,总觉得走廊怪异,透着沉沉的阴气,昏黄灯光下,像是有什么不可言状的东西存在着。

我不敢再看,回到病房,坐在椅子上,心头狂跳,坐立不安。

这一晚上就没怎么睡。实在太乏迷瞪了片刻,还睡不实总觉得门外面有人。想睁开眼起身去看,潜意识中又觉得麻烦,眼皮子也重似千斤,怎么都起不来。后来我一想,我的任务就是拍枕头,已经完成了其他事就不管了。爱谁谁,这又不是我姥姥,我操哪门子闲心。意识一沉,索性大睡起来。

中间好像让人叫醒了一次,我迷迷糊糊又睡了。等再醒来,天色大亮,我不知什么时候睡在行军床上。一翻身坐起来,脑袋发胀,像是喝醉了酒,脑仁都疼。

李扬坐到我旁边,塞给我一大杯热豆浆“醒了”

我有点来气“你昨晚跑哪了”

李扬干涩地一笑“昨天咱俩说完话,我灵感突然来了,赶紧跑到网吧,趁着热乎劲把姥姥故事给传了上去。等回来的时候,你们一个个都像喝了假酒似的全睡着了。我在走廊溜达一会儿,越来越冷,可又没地方去,只好跟他们挤一挤勉强睡了一觉。”

我叹口气“李扬啊李扬,咱俩的合约就到今天为止吧,我还想多活两年。你猜我昨晚看见啥了”

他看我。

我把昨晚遇到夜猫子和符箓烧坏的事说了一遍。他脸色变了,拉着我到门楣去查看,那张符箓果然烧掉了三分之一。李扬道“老刘,你昨晚遇到的事情很可能是生魂叫。那是阴间的鬼差喊人名,喊谁谁走。”

我指指符箓问“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走廊里有几个人围成一圈激烈地说着什么。我们俩对视一眼,走过去听。圈子里说话的正是老舅,他苦着脸大讲特讲,说得吐沫横飞“昨晚做了个噩梦,可把我吓坏了。你们猜我梦见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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