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一个足音渐渐靠近,她紧张起来。直到有人在她桌前站定,并敲了一下她的桌子的边缘。她的心猛然跳了起来。
她目光轻抬,等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刹,她因为突然弹起而身体下意识往后倾,差点摔倒在地,对方眼明手快将她捞住。
相对她的惊慌失措,对方胜在气定神闲,甚至还微微一笑:“小心,叶研究员,莫所长已经都和我详细介绍过了,他说你是他得力助手,是这所里的主力之一,你可不能有事。”
“你,你……”她结结巴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是林楚天。叶茹灵,好久不见,哦,对了,你在这里名叫叶正红是吧。”
他微微上扬的唇角里挂着一抹了狭促的笑意:“你以为你逃得掉吗?”
这四年来,她确实藏得够严实。
其实叶茹灵的逃跑计划说起来并不难。
她故意去了很多地方,火车、汽车、轮渡……故意辗转千里之后来到她一开始就想来的地方。
越如笙在结婚之后给她写过一封信,信里描绘了她在这座小岛上的新生活,她在信里说:“每天早晨,我是被空中弥漫的香气给唤醒的,推开窗就能看到海,这里的海每天都有不同的面貌,日光充足,花朵盛放,因为所有的目的地抬脚就能到而显得时光悠长。在这里,可以忘记一切的烦恼。”
她被越如笙这封美好的信打动了。
最后,她怀揣着信,投奔她而来。
来到自己的目的他几乎找遍了他能想到的地方,他能用到的方法都一一用尽,但一无所获。
他终于明白,如果一个人铁了心要消失,任凭其他人如何努力都无法找到。但是他也绝不会轻易放弃。
直到不久前,从英国传来消息。
她在调查三十年代英式别墅的资料,这是她四年来唯一的一次冒头,足够了。就凭着这点线索,他找到了这里。
想不到的是,在他上岛寻她之前,竟意外在市里先见到了。
那时候,他正和其他人在商谈,突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声音,那有点沙哑的,却奇怪充满着魅惑的音调。他站起来,循音而寻。
临窗而坐,长发披肩的模样好看的女人,阳光在她身上打了个旋转,整个人是在光里一般。她撑着下巴看着对面的男人,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四年未见,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是一条被绞成条的毛巾。
她一点都没有变。或许,这样说并不对,她还是有变化的,相比之前的青涩、孩子气的倔强,现在的她看起来是收敛了锋芒,磨平棱角的圆滑。
明明她对对方的话题不敢兴趣,因为她藏在桌子下的手开始把玩衣服上的坠扣。这个表示不耐烦的小动作和以前一模一样。但是即便面对她不敢兴趣的东西,她却像是听得很认真,微微点头,并给予回应。
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他的复杂心情。
震惊、惊疑、难以置信、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悲愤感、看她对别的人笑的很开怀的酸意、她擅自撇下他且带着他的宝宝消失到无影无踪的恨意,这万般情感如细流汇聚成江成河,他甚至没有来得及和同座的伙伴说一声,如同着魔一般朝她靠近。
结果还是让她给跑了。
“正红虽然来所里的时间短,贵在懂得学,愿意学。所以很快就成为了好帮手。没有比她更专业的修复师傅了。”老莫从不吝啬对她的夸奖,此时此刻,更是变本加厉得夸奖她。她在心里默念着,停下来停下来。
“叶小姐主负责的是哪一栋?”他虽然是在问老莫,但是目光却粘在她的脸上,那看着笑话上演的嘲笑的表情愈发深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叶茹灵尽量放低声量,用几乎不可闻声音问。
“你说呢?”他也用同样的声调回应。
老莫翻了一下资料夹后说:“目前是九号。九号目前的进度是已经到外部部分了吗?”后半句是对叶茹灵说的。
“没有,刚到窗棱。”叶茹灵深深叹息。她大概知道这家伙想的是什么了。
“林先生,您是不是对九号感兴趣,我们可以去现场观察一下。”老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两个人是暗潮汹涌,他心中只有别墅修复,其他的都是浮云。
老莫突然提议要去看现场,林楚天指着叶茹灵:“她去吗?”
他的表情带着点威胁的意味。
“当然,主修复师是一定要出现的,到底工程该如何进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困难,这些,都会请叶研究员详细解释一遍的。”对于局外人,确实很难对他们的不对劲有瞬间的反应,也做不到心领神会。
“好,走吧。”
她办公室的椅子还没有坐热乎就被叫走,三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叶茹灵刻意落后了一些,但她的小动作立刻被他锐利的眼神所压制,她几乎是哀求的:“你到底想做什么?钱多烧得慌!”
“是。我就是钱多,我无所谓。”
林楚天其实是三人抵达目的地,穿过高大的院门,来到主屋前。
“正红,你先介绍一下吧。”老莫看着别墅的眼神像在看爱人,温情脉脉。
因为修复正在进行,工人在此间穿梭。她看了一眼站在一旁静默的他,拿出文件夹:“这栋别墅建于19世纪50年代,英式风格,但又没有生搬硬套大回廊和粗立柱,采用参差不齐的立面,使整栋建筑富有立体感,又不显呆滞,凸起、收进恰如其分,变化颇为协调。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屋顶设计起伏,下雨时雨水不会滞留在屋顶,给房屋造成压力。”
他们在屋子外围走了一圈,来到门前,老莫戴着安全帽向他们走来,将手上剩下的两个分给他们,三人进到屋子里去看内部的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