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显然知道自己反应有些过度,静静的想了想,没再说什么,只是又站起身等在病房门前,有些心神不宁。
终于,医生出来了,来往了几回,医生已经知道第一时间和初夏说明。
“病人情况目前是稳定了,只是——”医生有些犹豫。
初夏神色有点急,“只是什么?”
“只是不知你们是坚持让病人妊娠到出生呢?还是终于妊娠让病人接受放疗?”
闻言,初夏有些痛苦的皱起眉头,最后下定决定吧,“我们说服她做放疗吧?”
医生点点头,话锋一转,“不过,预期效果你们也要明白,这也只是延长一下病人的时间,最终还是——”
初夏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医生细细又想了想,“病人已经醒了,我想你们应该和她先沟通一下,按照病人的个人意思呢,是想生下孩子,虽然这个精神值得敬佩,但——”
“谢谢你医生!”看到初夏阴郁的脸色,我打断了医生的话,妈妈看着我,眼神的意思透着询问,我摇摇头,拒绝将所有话说得太白了。
人有一丝希望,总好过彻底的绝望。
初夏似乎在挣扎着要不要进病房,我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和汤媛说着这样一个结果,想来汤媛是早有心理准备,可藏匿了这么久,她无非是想将孩子生下。
人常说在别无所选时,那就只能听天由命,最后,我们所有人选择听天由命。
我是单独去病房和汤媛沟通,初夏和妈妈的意思是让我打个劝服的头阵,无论结果如何,汤媛或多或少会因为我的劝说而改变主意。
如果她不同意选择放疗,就算家属有心选择也不能强行做到不顾她的意愿。
汤母早年就离开了两fù_nǚ,汤父在上回我见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见过,汤媛曾说过他会赶着结婚前夕回晋阳,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回来了没有。
温情牌在任何事情上都是屡试不爽的,我打算从汤父方面下手,看到汤媛正侧坐在床上,精神看起来还可以,虽然气色依然有些差。
“汤媛,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晋阳呢?”我故作轻松,将进来之前妈妈交给我的粥放在床位边的柜子上,轻轻的倒出,汤媛这几天都靠着营养液度过,想来此刻该是饥肠辘辘。
将粥吹好,汤媛却摇了下头拒绝了,“阮艺你听我说,我——不打算结婚了!”
事情到如今这个局面,其实我不该错愕的放下碗问这一句,“为什么?”
汤媛苦笑了一下,目光放回在肚子上,眼中某种光彩熠熠,“只要生下他们就好了!”
说着,她摸了摸肚子,像有感应似的回应,我看到她肚子上方有了深深浅浅的微动。
“汤媛!”我欲出口。
“阮艺!”她叫了我一声,有些无奈,有些泄气,更多的是叹息。
“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也一样了解你,所以——你不要劝我!”她定定看着我。
想来,我刚一进门,她早就知道了我的目的。
我动了动嘴,有些哽塞,“就是了解,所以我才想让你也考虑考虑,从你出事后,初夏没有哪一天是笑的,你怎么忍心——?!”
汤媛有些痛苦的闭起眼睛,“阮艺,我比任何人都不忍心,我比任何人都舍不得,可是——你知道,这已经别无选择!”
我看着汤媛陷入沉迷状态,对着窗口漾进的阳光,笑着哭了。
“就算也有可能意外,可是即便是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希望——起码留个念想也好,是我的延续也罢——你能明白吗,阮艺?”
我沉默。
是啊,起码还有机会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