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医院时,阮艺突然问的问题。
“汤媛——”阮艺看向我,眼神复杂,接着一阵苦笑,“你知道吗?我一直觉得自己会这样,继续等待下去,继续盲目下去,直到她回来,我才发现自己的坚持真的很可笑!”
“我一直觉得杜承安会回来,会一直在我的身边,可——直到现在——除了出现被我当成杜承安的人,我在生活中找不出点滴他生活过的痕迹!”
我黯淡沉默,可以说,她的幸福,算是我间接造成的。杜承明的弟弟杜承安一直是个很出色的人物,在学生期两人就谈恋爱了。
还记得那天,我刚下了课,校园开办了一场校园十佳歌手赛,而我一直目光追随的乔池成为了呼声最高的第一名。
我特意穿了一身红服为他加油,他唱了一首白色恋人:
撒哈拉漫天狂沙
金字塔谁能解答
兵马俑谁与争锋
长城万里相逢
人世间悲欢聚散
一页页写在心上
含着泪白色恋人
却有灰色的年轮
白色球鞋,白色衬衫,白色牛仔裤,白色似乎代表了一切的纯净,似乎所有热恋时的人,连爱情都可以是纯白色的。
他是站在阳光下白色的少年,我是站在黑暗里黑色的少女,一场不对等的恋爱终究夭折了。
我以一场奇异的狂欢告别了最纯真的年代,当白色少年的笑在舞台上凝结成霜,阮艺拉着我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
“你放开!”我甩开她,她顺带给了我一巴掌。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一样?”阮艺指着我一身艳红的裸露装,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我开始站在台上拼了命的哭,哭到舞台灯灭,哭到少年离开,哭到观众散场,也哭到阮艺约定迟到。
那是让她一生最是悔恨的迟到,也是我一生难以愈合的内疚疼痛。
我用自己最激烈的方式毁了青春,也毁了等在路口的杜承安,当杜承安在世界销声匿迹,当杜母一脸疼惜的要阮艺坚强,当杜母指着我愤恨的叫骂,当父亲被隔离进一道铁门之后,当我从黯然崩溃在所有人离开之后,我花了两年时间,丢掉自己,再找回阮艺。
每个人都曾疯狂绝望,也都曾委曲求全。
阮艺似曾遥远,却在眼前如此清晰。
“对不起,阮艺!”我知道这三个字挽回不了什么。
阮艺摇摇头,继续麻木的走着。
第二日上班的时候,阮艺回到店里,顾筱糖拉着我咬耳朵,“阮艺和杜老板以前是恋人?”
我白了她一眼,“别多事!”
阮艺依旧像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仿若从未发生过什么。
蔡文远再次来店里时,与顾筱糖竟然已经成了恋人的关系,蔡文黎没有惊讶排斥,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愿人长久!”
顾筱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你这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蔡文远?”
我耸耸肩,“肯定都有!”蔡文黎给了我一个“你懂我”的眼神。
“姐是对我没信心吧!”蔡文远瞧了瞧我们,看到顾筱糖是满含笑意。
“行为艺术家”现在被顾筱糖成功升华为“灵魂艺术家”,看起来儒雅斯文,原来那种不着边际的感觉了无痕迹,我暗自在心底给顾筱糖提了个拇指,眼光触及阮艺时,心底一沉。
她在静静的整理着基本账目资料以及商品信息,我走近看时,发现她正在把事务类目一一排版整理成册。
“你要是走了,水语怎么办?”我用两个人的声音说着,但蔡文黎还是若有所觉得看过来,朝我奇怪的看了一眼,不一会儿,她也知道了阮艺要离开。
“邵仙萍纯属发疯,你跟着疯干嘛?”蔡文黎啐骂道,语气里却带着紧张与着急。
我想,她想的和我如是,害怕阮艺就此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