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碰我,不要管我,我是煞星,是我害死白师叔的。”莫天行推开齐梦涵的双手,如同疯魔一般,拍打着天灵盖,胡言乱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齐梦涵糊涂了,难不成是天行狂性发作杀死了仙师,可是看起来又不像,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蹲下身子,不去理会因为悲伤自责失去理智的莫天行,仔细查看白一峰的身体。经过一番查验,确定白一峰是死于重伤,而非莫天行所杀之后,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里也猜到了事情的经过。当下,抓住莫天行的双肩,狠狠打了他一耳光,嗔道“仙师是死于重伤,不关你的事,你是个男子汉,你给我站起来。如果你心里真的在乎他,就应该找个地方,把仙师的遗体好好埋葬。你听到没有啊”齐梦涵说着说着,眼泪哗哗的顺着粉颊长流,暗室里死去的不少人都是她幼时的玩伴,她的心里也是痛的。
“对,埋葬,埋葬。”齐梦涵的话似乎提醒了莫天行,他翻身爬起,抱起白一峰的遗体,踉踉跄跄走向远处。神情恍惚,满脑子只有埋葬两个字。
齐梦涵擦干眼泪,小跑跟上,此时的莫天行没了往日的警觉性,万一碰上觅食的野兽,极可能发生危险。两人一前一后,走近丛林深处。走了许久,也许是莫天行走累了,亦或者他找到了理想的地点。到了一处小水潭附近,他停下脚步,轻轻放下白一峰,竟然忘了使用腰间的铁剑,只是盲目的用双手刨着大坑。水潭周围有不少棱角锋锐的石头,划破他的双手,鲜血顺着溪水蜿蜒流淌。齐梦涵内心大痛,一次又一次推开他。莫天行仿若没了知觉一般,只是一味的挖坑,根本不理会身旁的齐梦涵。
直到白一峰真正下葬,莫天行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伤口深处可见森森白骨,连番劳累的他早已身心疲倦,看着坟茔,眼皮一翻,晕了过去。
齐梦涵见此,小脚微微一跺,粉唇翘起,心里又气又急,赶紧撕下自己的衣衫,把他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那张悲痛欲绝的面孔,她在想天行的过去究竟是怎样的呢就这样,齐梦涵静静的抱着莫天行,看着莫天行在怀里安睡,过了一个时辰,山峰吹过,刺得手上的伤痛爆发。莫天行轻哼一声,从昏睡中醒来,看着齐梦涵,竟然依旧一言不发,傻傻的半坐在巨石上。
齐梦涵见此,气从胸中起,抬手就是一掌,这一巴掌是她含怒打的,一掌下去,莫天行的脸上登时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看着脸颊微肿的莫天行,她的心里忍不住心疼起来,后悔出手太重。不过这一掌总算凑效了,莫天行突然侧过身抱住她的身躯,竟如孩童般嚎啕大哭。齐梦涵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没有说话。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莫天行自幼遭逢家庭剧变,亲人罹难,怀着滔天血仇,离家远行。对他来说,亲情是心底最深处的美好回忆,白一峰虽然只是与他相识不到片刻,但是却将他当做子侄对待,这份情早已让他铭记于心。只是好景不长,白一峰伤重难支,无异于给他带来了第二次沉重的打击。幼小的心灵终究是稚嫩的,满腹的委屈和辛酸如怒龙穿江,滚滚而去,一发不可收拾。
齐梦涵看着眼前这个外表坚毅,内心脆弱的少年,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和二叔,强忍住内心的伤悲,柔声抚慰道“哭吧,把你心里的委屈和酸楚都哭出来吧,这样你会舒服许多。”
男儿终究是男儿,莫天行并没有让自己沉浸在软弱中,很快便擦干眼泪,看着齐梦涵,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道“梦涵,谢谢你,白师叔安眠于此,也许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我们走吧。”莫天行的脑海里浮现出白一峰死前的笑脸,暗道重伤难愈,苟活于山野之间,对师叔他老人家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两人顺着小溪,并肩走在静谧的林间,一种很微妙的气氛悄然升起。伴着落日的斜晖,二人身后的影子渐渐重合在一起。
“梦涵,这里没有一个幸存者吗”莫天行站在已是一片废墟的内堂,侧身问道。
“没有,我翻看过许多人,他们的外表没有任何伤痕,只是面部煞白,没了气息。”齐梦涵神色黯然,低沉的说道。
“那暗室内侧,你看过没”莫天行随手推开断裂的巨木,道。
“本来我正要进暗室查看的,结果听到你的呼声,我就跑了出来,随后发生的事,你也知道的。”齐梦涵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
暗室外侧,许多没了生命气息的躯体横七竖八的散落一地。莫天行细看之下,并没有发现三大家主的身影。沉吟片刻,抬脚踏过断木横梁,拨开堵在内侧门口的巨石,走了进去。齐梦涵站在身后,她的心里十分复杂,她知道齐玉寒就在里面,只是面对自己的杀父仇人,她分不清究竟是希望他死还是希望他活着。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无声的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