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厦转瞬就被质疑耍流氓,完全没想到这句话老爷子应该问自己儿子,更忘了贺中将到贺骁出生都没结婚。
他神色呆滞片刻后,诚实地回答:“想过,就是我国籍在国内,国内现在不支持同性婚姻。”
就比如楚绎结婚也是在国外注册登记,齐厦对其中关节还不太清楚,前一阵有心问,但同时也知道自己活得朝不虑夕,说一点都不怕带累贺骁是假的。
贺中将被他呆呆的样子逗得心里一阵乐,表情更威严,“那你跟贺骁求过婚吗?”
齐厦的神色立刻比木鸡还木鸡,接着惭愧地说:“没有。”
贺中将忍俊不禁,原来贺骁喜欢这种漂亮可爱的小傻瓜。
他神色却越发肃然,一副你们年轻人不像话的样儿,从兜里掏出个精巧的盒子,放到茶几上推到齐厦面前,“拿去求婚。”
漂亮可爱的小傻瓜一时没回过神,“啊?”接着茫然地拿起盒子打开,看着里边的一对古董式样男戒,“……”
齐厦第一反应就是求婚戒指必须自己买,于是又把首饰盒合上,说:“这不好。”
贺中将哪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瞟一眼落地窗外的贺骁的背影:“len成天跟着你,你去买戒指还有惊喜可言?拿着,这是传家的婚戒。”
齐厦顺着他的眼光一看:“……”言之有理。
既然是家传婚戒,齐厦就只有先收着回头再告诉贺骁了,他这时候想通了,他可以先拿这个求婚给贺骁惊喜,然后自己再买一对。
于是齐厦把盒子收下,小心地放进口袋,对贺中将诚恳地说:“谢谢您。”这简直是五好岳父啊,不过,好像有什么不对。
贺中将这辈子连着两次吃过当出手时不出手的亏,怕儿子走他老路,戒指本来是备着让贺骁求婚的。眼下把局面忽悠成了齐厦主动求婚,自然志得意满。稍微有点可惜的是,看不到贺骁被求婚是什么表情。
他满意地对齐厦说:“求婚态度必须诚恳,贺骁一定会高兴。”
齐厦此时那叫一个豪情满怀,虽然长辈跟他说这个有点让人不好意思,但强行忽略掉那丝臊意说:“您放心,谢谢您。”但还是觉得好像有哪儿不对。
等贺中将离开,齐厦晚上收拾东西,背着贺骁把戒指放到行李箱的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
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贺骁祖传的婚戒会是一对……男戒。
齐厦回国这天一出机场就被记者围住了,这是策略的一部分,如今事情宣扬得越广,越没人敢对他动手。
里外三层都是话筒和摄像机的场面他再熟悉不过,但也是暌违几个月,此时被乱哄哄的人声吵得有些恍惚。
幸亏贺骁和来接机的几位护着他往车里去,旁边有记者问:“听说你和魏憬铭先生是旧识,你对他是什么看法?对你动手的是他吗?”
齐厦按事先安排好的答案回答:“我只能说整件事我都问心无愧,我相信司法会给我公正。”
在场记者发问都差不多,但齐厦将要走到车门口的时候,却出来一个不同的声音,“之前性向事件,你指控了街拍拥吻是用假照片构陷,却一直没有向公众回应你和身边这位保镖先生的关系,请问你们真是同性情侣吗?”
齐厦步子顿了顿,跟贺骁短暂对视,没有回答,但转头目光寻到那位记者,微微一笑。
他这一笑,眼底光芒璀璨,人群中有相机的快门咔嚓按下,画面瞬间定格。
这张照片一直到很多年后都被粉丝津津乐道,结合后来与齐厦有关的无数传闻,对于在数不清多少次在镜头前展示自己的齐厦来说,当之无愧,这是他最美、最动人的一刻。
就着这份动人,贺骁直到坐进车里还有些神思不属,把齐厦拉过来坐到自己腿上,从身后抱住他,好半天才说:“没否认。”
齐厦那一番孤勇之后此时人也讷讷的,脑袋顺势朝后靠着贺骁的肩,说:“没否认。”
贺骁手掌对着他的手掌,两个人十指交握,“想清楚了?”
齐厦却没直接回答,“今年公司有个新人要去冲金凤奖的新人奖,我姐他们一直在着手办这个,据说赢面很大。”
他眼神带着憧憬地望着车顶和隔板交接处,“等他们不再需要我了,我就不再当偶像,只做一个演员,那时候,我偶尔接个话剧或者电影,既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又能有更多时间陪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齐厦这一段话带着一切回归本心的安详和释然,他说得非常平静,宛如尘埃落定。
可那平静里头又有他近乎执拗的奋不顾身,贺骁知道齐厦很早就奋不顾身了,在仍恐惧着同性关系的时候,在他们前途尚不明朗之前。
贺骁同样知道,齐厦就是在最纠结的时候,也没用同样的纠结折磨他,只是自苦,直到自己慢慢一步步走出来。
贺骁环在齐厦腰上的手又收紧了些,下巴抵着他的肩,“好,依你。”
齐厦是在回国的第三天见到魏憬铭的。
这时候魏憬铭情况比他们回国前更加焦头烂额,警方收到一份匿名寄来的照片,上边是魏憬铭在他书房跟一个男人说话。
男人只拍到一个侧脸,但当代的鉴定技术何等发达,调查人员引起重视后把会计师坠楼当晚,那栋旧楼门厅的监控翻出开又查找一遍,发现里头有个管道工打扮的人即使蒙着脸,从身体和眼周的骨骼分析,跟照片上的男人极为吻合。
管道工是真的管道工,这些警察事先就排查过,但是这回再次上门,店主告知他们人已经走了。
这件事齐厦当然是从贺骁嘴里听说的,当然他不完全明白贺骁从哪知道的调查进展内/幕。同样不明白魏憬铭为什么会雇佣一个管道工。
贺骁耐心地跟他解释,“能把坠落做得连尸检都分不清是自杀还是他杀的,那是职业杀手,他们也是需要身份隐藏的。”
齐厦顿时觉得现实比电视剧更加令人叹为观止,魏憬铭比他想的更加穷凶极恶。
因此,这天录完口供出来在走廊里遇见魏憬铭,齐厦眼神十足鄙夷。
魏憬铭此时对罪责仍能推搪,依然一副高高在上的从容神色,在将要擦身而过的时候深深看了齐厦一眼。
齐厦冷眼对着他。
这就是一次不期而遇,但齐厦没想到的是,他们刚到电梯门口,刚才跟着魏憬铭的人其中一个追上来了。
齐厦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看清是谁便跟贺骁一起站在原地没动,都想看这人有什么花招可耍。
结果男人瞟一眼贺骁,对齐厦意味深长地说:“魏先生说,虽然你已经不把他当长辈了,但他还是把你当成自己后辈看待,他让我转告你,来自最亲近的人的伤害才最致命,让你小心,不要被身边的人欺骗。”
这句话很显然是针对贺骁,贺骁眼色都没变一下,魏憬铭还是这么不入流。
但齐厦一听怒不可遏,冷冰冰地对男人说:“你也替我转告他,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说起来还是生意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只有挑拨人家两口子关系这点手段,这要是我,我就找块豆腐撞一撞。我脑抽了吗,不信自己人信他?”
男人蹭了一鼻子灰,转头就走。
齐厦对着他背影说:“一定把话给我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