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既然接了,就会帮你解决。”
杜全安连声说:“好的好的。”
其实是孟映生对风水这一块接触不深,心里有猜测却不能确定,他找风水行家师兄说明情况,看对方那边给出的结果跟他的是不是一样,要是有区别,区别大不大。
师兄没回,孟映生找个阴凉的地儿站着。
“叶子,你有看到什么吗?”
“阴气。”三叶说,“很,很多。”
孟映生嗯道:“还有呢?”
三叶把额前被汗水沾湿的发丝拨了拨:“风,水不,不好。”
孟映生敲着女孩热红的脸:“你还知道风水啊。”
三叶说她知道一点,看过书。
孟映生揉揉她的头发,一本正经的说:“师傅不是很懂风水,你多努力努力,以后师傅跟着你混。”
三叶说:“忽,忽悠我。”
“胡说。”孟映生一脸真诚的笑着说,“师傅从来不忽悠人,更不会忽悠你。”
三叶偷偷瞪他一眼,这也是忽悠。
背包里的手机响了,三叶正要把背包拽下来,一只手已经伸过来拉开了背包拉链,从里面拿出了她的手机。
“你把手机放兜里不是方便很多?”
三叶不想放,天热,兜里都是湿的,她接过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想也不想的就挂了。
结果刚挂掉,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
这回三叶接通了,她站在师傅旁边,对着电话那头喊:“喂。”
那头传来一道女声,试探的问:“三叶?是三叶吗?”
三叶微愣:“是,我。”
那头的女声变得激动:“三叶啊,我是你徐阿姨。”
三叶的脸上出现惊喜的表情:“徐,徐阿姨好。”
徐梅说:“你上次留的号不是这个,换了怎么也没跟我们说一声,阿姨找你费了好一番心思。”
三叶说她忘了。
徐梅也没真的不高兴,她问了一连串的问题,在哪儿,做什么工作。
三叶说自己是画画的。
孤儿院里的所有人都怕她,因为她能看见鬼。
徐阿姨虽然没明说,三叶知道她也怕,所以三叶没说自己进了驱鬼师的行业,跟着师傅到处抓鬼驱鬼。
“画画好,是门艺术,有出息。”徐梅明显的松口气,她说起正事,“对了,三叶,你还记得圆圆跟小杰吗?”
三叶:“嗯。”
圆圆跟小杰是三叶最要好的朋友,但那是在四岁之前。
四岁那年秋天,三叶跟他们一块儿玩沙子,看到一个小姐姐也在玩,就把小姐姐指给他们看,他们说没有小姐姐,她那时候不懂,只是觉得奇怪,小姐姐不就蹲在那里吗?
为什么大家都说没有?
因此三叶很认真的蹲过去找小姐姐说话,还做了个蛋糕给她,结果大家吓跑了。
当晚三叶被院长叫了过去,说那个小姐姐几年前就死了。
趴在外面偷听的大孩子全都听见了,就鬼哭狼嚎的告诉了其他人,三叶能看到死人的事很快就在孤儿院里传了开来。
从那以后三叶就被孤立了,她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玩,再也没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
离开孤儿院那天,三叶见到了圆圆跟小杰,他们隔着老远的距离看她,像是在看一个|病||毒|携|带者,生怕自己被传染。
徐梅说:“阿姨这儿有他们的联系方式,你要吗?”
三叶说不要。
“那时候他们都还小,害怕也是正常的。”徐梅温婉的说,“现在长大了,应该不会再那样的。”
三叶说:“还是不,不联系了。”
徐梅想说什么,终究只是叹口气,虽然老话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人比鬼还要可怕得多,但未知背后的想象会加深恐惧。
身边有个人能看见鬼,多少都会介意,怕自己的生活会因为对方造成什么变化。
顿了顿,徐梅说:“三叶,其实阿姨打电话给你是想告诉你,圆圆跟小杰前段时间都已经跟家人相认了。”
“当初家人的放弃可能只是迫不得已,没有办法才那么做的,现在挺过来了,情况好了,一家人团聚,和和美美。”
“阿姨相信有一天你会跟圆圆小杰一样,有自己的家人。”
徐梅主要是怕这孩子生活艰难,没朋友没亲人,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话又说不好,被周围的人嘲笑,心里自卑,承受不住这个社会的残酷,做出什么极端的选择。
所以徐梅才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有希望比没有希望要好很多。
三叶看着趴在树上面的知了,没有说话。
徐梅还是把孤儿院其他几个孩子的联系方式发给了三叶,多个朋友多条路,总有人愿意在你摔趴下的时候拉你一把。
三叶想了想,把那几个号码都存在了手机里面,备注的是他们的小名。
孟映生听了个大概,摸摸女孩的脑袋说:“既来之,则安之。”
三叶嗯了声。
找到以后会是什么样呢,她没想过,也不想问为什么把她丢到孤儿院门口,就算知道一个答案,这些年的经历不还是存在着吗?没有意义。
“其实你已经有家人了,师傅不就是吗?”
孟映生看女孩红了眼眶,他眼皮就跳,“不准哭鼻子,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三叶用手遮住眼睛哭。
孟映生愣怔了几个瞬息,无奈的把女孩揽到怀里,拍了拍她的后背。
“师傅跟你一样,也是孤儿,但师傅就从来不哭。”
“你,你是男,男子汉,我不,不是。”
“……”
.
晚上十点多,孟映生收到了师兄的回复,跟他猜测的大同小异。
只是风水问题,孟映生让三叶留家里睡觉,他自己去。
三叶要跟着,她为了证明自己不困,还蹦跳了几下,孟映生哭笑不得的随了她得意。
孟映生去杜全安的别墅,上上下下的逛了一遍,对他家的所有家具摆设都研究了一番。
等到了夜里两点,杜峰果然跟他父亲描述的那样倒竖在了房间里。
孟映生对着虚空弹指,一道金光从他指间流窜出去,直直打在如同石碑的杜峰身上,碰到的一瞬间就像是被吞噬掉了,消失无影。
那金光只有三叶能看得见。
下一刻,杜全安跟他老婆就看到儿子|软||倒|了地上。
杜全安把儿子抱到床上让他睡好,请天师去楼下说话。
夜深了,孟映生很接地气的打了个哈欠。
杜全安跟他老婆都是一脸“原来天师也要睡觉”的惊诧表情。
孟映生的嘴角轻微抽搐。
茶水端上来,孟映生没喝,他出门前喝了三叶泡的花茶,喝多了,现在看到水就想上厕所。
三叶跟师傅相反,早就口渴了,端起茶吹吹就喝。
孟映生看她喝,更想上厕所,他赶紧进入正题:“杜先生,这一片是湖景房,可是湖水的走势不好,到了半夜,湖水中的阴气散发出来,刚好会流过你家。”
杜全安尚未说话,他老婆就跟他急了。
“我让你买前面那栋,你非要买这栋,要不是因为你,儿子会吃那么多苦?”
“你跟我吵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说就喜欢那个湖,觉得风景好,我才买的这儿,想让你视野开阔一些,看的舒坦一点?”
“到头来还成了我的不是?”
“本来就是,我实话实……”
杜全安话没说完,就被揪住了耳朵,他老婆那动作那架势,一看就是平时没少那么干。
师徒俩全程懵逼。
孟映生挑眉:“传说中的妻管严?”
三叶心想,应该是吧。
孟映生上下嘴皮子一碰,百闻不如一见。
夫妻俩闹了片刻,似乎是才意识到家里还有两个客人,赶紧尴尬的匆匆收场。
孟映生同情的看了眼杜全安。
杜全安干笑,年轻时候怕,这个岁数还是怕,怕习惯了,他咳嗽两声,试图化解尴尬的氛围,结果反而更尴尬了。
“天师,那我只能搬家?”
“那倒不用。”孟映生说,“我看了你家的摆设,你是做生意的,在意讨口彩的东西,发财树买了不少,其中两盆放在二楼的楼梯口,正对着你儿子的房间。”
这下好了,发财树是杜全安买的,他老婆又跟他闹了起来。
“我让你买铁树,你说不行,就要发财树,发财发财,发个屁财,儿子的命都快发没了!”
杜全安耳朵快被揪掉了:“天师跟他徒弟都在,你能不能注意点?”
他老婆闹了个大红脸。
杜全安都没脸了,他揉揉通红的耳朵,心里头愧疚,没想到儿子遭罪是自己害的。
“天师,你接着说。”
“发财树可以隔绝阴气。”孟映生不快不慢的说,“湖水中的阴气经过你家,一部分从你儿子房间的窗户里流进去,结果全都堵在了他的房门口。”
“其实这也没什么,因为这股阴气并不是很强,一般人也就感觉二楼比较凉爽而已。”
“可二楼有一面很大的仪容镜。”
杜全安猛地扭头去看他老婆:“谁买的?是谁臭美,偏要买那么大一面镜子?”
他老婆装作没听见。
杜全安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孟映生忍俊不禁,两口子还挺有意思,他下意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那是三叶喝过的,她都没反应过来。
这一幕杜全安夫妇也没注意到,都关心家里的情况。
孟映生放下茶杯:“镜子将聚集在门口的阴气全部反射回你儿子的房间里面。”
“就这样,阴气从窗外进来,然后又被反射回房间,晚上的阴气越来越重,两点的时候在你儿子房里形成了一股不大不小的阴气漩涡。”
“人体本就属阳,与阴气相冲,睡梦中的人又是处于无意识状态,身处阴气的漩涡中,如同一根漂浮的木棍一般,被一股阴气卷起,最终倒竖在漩涡的中心。”
杜全安哦哦了两声,看样子是听懂了,他不解的问:“那我儿子怎么后来又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