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一下站了出来,一脸难色的挡在最前面问道:“这位差爷,不知道你找言浅浅有什么事?”
衙役面无表情的回说:“昨晚唐玉君和吕小蕊无缘无故死在牢房之中,有目击者看到言浅浅深夜潜入牢房,大人现在要召见她。”
姜氏脸色一变,诧异的回眸看着浅浅,脸上全是担忧。
她想到昨晚找不到浅浅和穆清,后来他们回来,只道是出去散步了,可是这么晚了,一个空山有什么好散步的,难道他们昨晚是去了衙门里杀人了吗?
想到这里,姜氏全身都颤抖起来了。
她倒不是怕浅浅会杀人,而是想到浅浅可能为了这事而填命,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浅浅回过神,轻轻搂了一下姜氏,低语道:“娘,不用担心的!我会没事的!”
她话音落下,本来来看新娘子的村民一下就闹腾开了,交头接耳的低声讨论着这事,大部分人已经相信唐玉君他们的死就是浅浅下的狠手。
毕竟昨天唐玉君差点就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言浅浅报复回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跟你们走!”浅浅无畏的看着衙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怕。
相信县太爷在没有把事情弄清楚,有确切的证据之前,他是不敢动她的人的,这次倒不是因着季如风的身份地位,而是她自己如今的地位。
毕竟她是育幼院的管事人,若是动了她,育幼院闹了起来,十几个孤儿又再次沦落成叫花子,刚好看一点的成绩就被打回了原型不说,而且其他人哪里还敢再做善事。
再者,她现在也是千亩良田的小地主了,手下也有不少佃户靠她吃饭,若是她出了事,这些人家也都没有好日子过。
因此,没有确切的证据前,县太爷不会动她,不然的话,这几个衙役可不会这样好声好气的请她回去。
“不,不要带走我女儿,昨晚她没有出去过,一直和我在一起,你们肯定是弄错了,肯定是弄错了。”
姜氏一听浅浅要跟着衙役走,立即像疯了似的将姜氏抱在怀里,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好像这一别就是永别似的。
也不怪姜氏反应这么大,毕竟昨晚浅浅不在庄上,她是清楚的,再加上唐玉君和他们有仇,又正巧死在昨晚。
而且县太爷没有证据,他们也不敢来带人,有了这些联想,姜氏能不怕吗?就怕这一别,就是永别,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浅浅安抚着情绪激动的姜氏,却见她像是什么也听不进去似的,只是一个劲的抱住她,扯着她,不让她和衙役走。
这一趟,浅浅是怎么也要去的,毕竟县太爷派了衙役过来,她就定然要上衙门将事情说清楚,否则的话,她洗脱不了罪名。
浅浅无奈的对真真使了使脸色,就见她一脸沉重,双唇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
“把娘先扶回房里休息!”浅浅见真真没有动静,只得出声提醒,声音不自觉的加沉了,颇有严厉。
真真咬了下唇,上前搀扶住姜氏的手臂说:“娘,我先陪你回屋里。”
姜氏力度大得一下打掉真真的手,紧张的说:“不,我不回屋!你们别想趁着我不在,把浅浅带走!”
浅浅见姜氏这样,就清楚她心里肯定是猜到了昨晚他们出去的事情,便扭身对四位官差大哥说道。
“我想和我娘单独说几句话,可行?”
衙役自始自终本来就没有说什么,态度也算得上亲切有礼,这会儿也是一样,听了浅浅的话,便转身出了门。
临走只道:“我们在门口等你,不要耽误太久了。”
浅浅道了一声多谢,待四位差大哥出去了,这才搀扶着姜氏,和家人一起到了厅堂里。
“娘,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浅浅笑笑,开门见山的直接和姜氏对话。时间不多,她也就不拐弯抹角了。
姜氏犹豫的看着浅浅,挣扎一下,问:“你坦白告诉娘,你们昨晚到底去了哪里?”
二郎一惊,诧异的说:“大妹昨晚不在家吗?”
他话音还没落,便被蓝冉莹低斥了一句,二郎立即小声嘀咕:“我也是关心大妹啊!”
蓝冉莹缓了神色,小声回道:“听婆婆说完,你别插嘴!”
“嗯!”二郎应了一声,眉眼担忧的看着浅浅。
浅浅看一家人脸色都不好的样子,扬唇微微一笑,打趣的说:“快都别苦着一张脸了,我和清哥哥昨晚就在山庄附近溜达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哪里就跟姓唐的死有关系了啊!”
言永福一脸严谨的脸阴沉阴沉的难看,凝重的问道:“真的和你没有关系吗?”
浅浅苦笑一声,故做委屈的问:“爹娘,你们都不相信我吗?”
姜氏抹着眼泪说:“我哪里是不相信你啊!我是怕你出事啊!衙门谁都不拉,怎么就独独拉你去问话,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这个唐玉君,怎么死了都不干净。”
浅浅无奈的说:“没有办法啊!唐玉君就是想谋杀我,才会被关到牢房里去的,昨晚又突然死在牢房里,县太爷肯定要拉我去问话的!而且娘你看差大哥对我的态度,若是真的觉得这事是我做的,他们态度能这么温和吗?肯定就是例行公事,走走过场问问而已。”
姜氏听了浅浅的分析倒是心里安定了一些,可是面色仍然惨白的追问:“真的不会出事吗?”
浅浅笑着再三保证说:“肯定不会出事的!如果会出事,我还能这样笑眯眯的和你们说话吗?不是我做的事情,谁也不可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你们就放心吧!”
浅浅可不敢说是她杀了唐玉君,本来姜氏只是猜测,就已经吓成这样了,若是真得了确定的答案,那还能安寝吗?
言永福看浅浅的样子,虽然面上不如姜氏这般失态,但是心里却不像姜氏这样好哄骗,总觉得这事和浅浅脱不了关系,这孩子现在越来越本事了,做什么也不让他们知道。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别把自己搭进去了,家里还有爹娘,我们等着你回来啊!自己要小心。”
言永福沉默了一会儿,说出如此温情的一句话。
他话音落下,一时也没有其他人接话。
对于言永福而言,这已经是突破了。
他这辈子就只懂得埋首做事,否则的话,也不会这么不讨邓氏的喜欢。
“爹不用担心我,照顾好娘!我去去就能回来的,有什么事你就和清哥哥商量。”浅浅眼闪泪花的看着言永福,心里极不好受,没想到就算她什么都不说,还是让家人这么担忧。
言永福听了浅浅的话,不止没宽慰,反倒是紧皱了眉问:“穆清不和你一起去?”
浅浅微微一笑,“县太爷只说要见我,可没说要见清哥哥,干嘛俩个人都傻傻的去县衙,到时候真出事了,连一个相救的人都没有。”
“可是有他跟着也好一些啊,你一个姑娘家!”姜氏拧着眉看了眼穆清,如此说道。
姚氏一直没有说话,她的身份,这种事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会儿却是有些忍不住了,附和的点点头。
“不了,他……”
浅浅拒绝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穆清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我去!”
浅浅拧了拧眉,侧目看去,说道:“我想你留在家里,家里有什么事,你也能帮衬一下。”
穆清主意已定,坚决的说:“我去!家里有二哥。”
蓝冉莹这时候适当的出声说:“对啊!你就让妹夫和你一起去,你二哥这几天都还会在家里休息,有他看着,也出不了什么事。”
浅浅微微感叹,劝说了几句,见没有效果,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这一趟去衙门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跟着也就跟着了,就当是安家里人的心。
浅浅慎重的将家里交给了二郎和蓝冉莹,这才跟着衙役离开家,一起到了衙门。
沿路上,浅浅也没有跟四位差大哥打听什么,就他们刚才的只言片语不难判断出来,这所谓的目击证人,想来应该是蓝大伯,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衙役将人带到好县衙,也没有开堂审理,而是去向县太爷回了话后,将浅浅夫妻俩直接带到了书房。
书房里,县太爷一副面色凝重的样子。
看到浅浅和穆清进来,竟然像老朋友似的,开口说道:“你们来啦。”
浅浅微微一笑,没有答腔。
县太爷自书桌后走了出来,邀请浅浅和穆清在茶几边坐下,并烫了壶热茶。
“相信我叫你们来是为了什么事情,你们心里也都有数了吧?”
浅浅耸耸肩,接过县太爷刚倒好的茶,悠哉的吹了一口,说:“你可以再说一次。”
县太爷看着浅浅,甚是无奈的口吻说道:“言姑娘,你不能因为有季少爷撑腰就这么肆无忌惮的杀人,毕竟这也是两条鲜活的生命啊!”
浅浅一副装傻的模样,瞪着一双大眼无辜的问:“杀人?谁说我杀人了?”
原来季如风还是挺好用的,看县太爷说话的口吻,倒不像要把她怎么样,反倒是有些低声下气的在和她商量。
看明白了这点,浅浅就更加不将唐玉君的事情放在眼里了。
县太爷深叹一口气:“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而且还有人亲眼看到你夜里潜入牢房。”
浅浅扬了扬眉说:“亲眼看到?谁?”
县太爷扬眉,“你会不知道是谁吗?”
浅浅苦笑说:“我又没去牢房,怎么可能会知道,我又不能未卜先知。”
县太爷挖坑给浅浅跳,浅浅也不傻。
蓝大伯的事情,事后县太爷并没有告诉过浅浅,将他收押了起来。
这会儿浅浅自然就不可能主动说出来,否则就是不打自招了。
县太爷看浅浅狡猾的样子,也知道说不出一个所以然,再者,他也没有打算真的动浅浅。
但是浅浅这种心态,却不可滋长,否则的话,她以后想杀谁就杀谁,这还得了吗?
“唐玉君的事情是谁干的,我们心知肚明,我叫你过来,也不是要问罪于你,毕竟他也是死有余辜,只是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动用私刑。”
浅浅抬起小脸,诚恳的点点头说:“嗯,我也觉得动用私刑是不对的,不过动手的人虽然不是我,但我也是感激他为社会除了一大害。”
县太爷翻了翻白眼,看浅浅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两人对视沉默了许久,还是县太爷先败下阵来。
“反正我不希望再有人无缘无故被杀。”
浅浅甚是好笑的说:“虽然我也是这样希望的,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想就能达到的,我们能做的,也不过就是保证自己的行为而已,不是吗?”
县太爷一看浅浅松了口,立即露出笑容说:“我就是这个意思。”
浅浅也不再和县太爷兜圈子,只道:“我不敢保证别人怎么样,不过对方若是不犯我的底限,我也不会刻意与人为难,毕竟我还有我的生活,可不想为了一些无谓的人,改变自己的生活轨迹。”
浅浅虽然没有坦白唐玉君就是她杀的。
但唐玉君和吕小蕊的死,却是她和县太爷心中都清楚的事情。
这会儿也不过是给了县太爷一个承诺,她不会再随意杀人,当然,若是以后再碰上像唐玉君这样执拗又不讲理,还一心想她死的人,她也是不会手软的。
县太爷一副不信任浅浅的样子重复说:“这话可是你说的,下次可别再出这样的事情,否则的话,就是本官不办你,季少爷也不会放过你的!”
浅浅眯眼浅笑,还是一副无辜状。
她是不清楚季少爷有多大的本事,官职几品,不过看县太爷对季如风的忌惮,也清楚他职位不低。
这新上任的县太爷,比起前任强太多。
他没有前任贪婪,而且人也正直一些,也是一心为百姓办事。不过每次在碰上她的问题时,这位县太爷的原则就要打上几个折。
浅浅一派天真的说道:“大人思虑太多了,我一个小女子而已,奉公守法,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而且我自认还是比较善良的一个姑娘,不然的话,也不会收养这么多孤儿,更不会得了季少爷的青睐,不是吗?”
县太爷皮笑肉不笑的回答,“是不是善良,我们心中有数,有些地方你的确善良,我也不否认,但人无完人,还望你好好珍重现在的生活。”
浅浅扬了扬眉,不太喜欢县太爷这副说教的口吻。而且县太爷虽然从来没有说过,但是浅浅清楚,这位县太爷并不喜欢她。
在县太爷的眼里,她就是借着季如风在狐假虎威。
不过由于她做人处事并不过分,再加上有季如风在前面挡着,这位县太爷才拿她没有办法,顶多就是眼不见为净而已。
这次的事情,县太爷这么轻易的揭过,除了季如风的原因,相信还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唐玉君自己犯贱。
毕竟他做错在先,虽然没有达成恶果,但是以县太爷这种正直的性子,怕是也不会饶了他,因此,事情才会这么轻易的被揭过。
与县太爷道别了,浅浅和穆清俩人又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衙门。
回家的路上,穆清一脸阴鸷的没有开口。
浅浅侧目看了好一会儿,才突然调皮的大叫一声吓他,引起他注意了,这才嬉笑的问:“你在想什么啊?”
穆清一脸理所当然的说:“晚上我要再去牢房一趟。”
浅浅凝眉一想就清楚原因,却还是故做天真的问:“为什么还要去啊!唐玉君和吕小蕊都已经死了啊!不用去了啊!”
穆清望着浅浅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说:“姓蓝的没有死。”
浅浅啧了一下,问:“为什么你想杀他?”
穆清眼眸微眯,掠过厉色,恨恨的说:“若不是他指出你,你也不用跑一趟衙门。”
浅浅苦笑的说:“但是我也没有事,不是吗?”
穆清看了眼浅浅没有答腔,继续往前走。
浅浅跟了上去,一下攀上穆清的手臂,哄着他说道:“好了啦!我们不要杀姓蓝的了,毕竟他是二嫂的大伯,再者,他其实也没有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大错事,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他伤害你!”穆清脚步一停,不赞同的看着浅浅。
浅浅知晓穆清是心疼她,但却不想穆清这么轻易就动了杀念。
他们杀唐玉君和吕小蕊是无可奈何的事情,因为这两人不除去,只要留在世上,这两人就会想法设法的来害他们。
但是蓝大伯不一样,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没有这么深,最重要的是浅浅不想穆清变成这么冷漠的人。不然的话,他和唐玉君行事又有何不同。
唐玉君也是为了吕小蕊,想害素无恩怨的言浅浅,如今穆清也是为了浅浅,想要杀了罪不致死的蓝大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