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厮杀,终究有落败的一方。
仅仅三天的时间,林长天带着一家人,逃离了千里万里,却也逃不出生天。
纵然没有放下武道修炼,可三四年的隐居生活,男子的境界毕竟没有当年那般勇猛精进。
而凰玄之则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索性的是,濒危关头,林长天的那一脚终于是踏了出去。只是破境后的林长天也不过是和凰玄之旗鼓相当罢了。
最终,两人不过也只是战得个两败俱伤。
凰玄之一路将林长天和自家的小妹杀到玄霜禁区之后,因为身负重伤,再也支撑不住,气焰全无的回到了家族。
可凰玄之身后的势力,却不可能失败。因为这不仅仅是面子上的问题,更关乎对于依附在大势力脚下那些势力的震慑。
大族的威严,不容挑衅。
大族一怒,也必然是雷霆扑杀。
凰玄之回去后,族中的长老终于还是出手了。一群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家伙,再度走出宗族入世杀人,不知道引来了多少大势力的侧目。
风霜漫天的禁区之中,林荒与林苍雪高立云端,作为旁观者望着下方的一幕,心中却是实打实的愤怒与痛心。
咳咳……
林荒忽然咳嗽了两声,就如同女子怀中的婴儿,因为冻得手脚发僵,又是咳嗽又是大哭,哇哇的声音,叫的女子一片揪心,狠狠的将婴儿揽入怀中,恨不得受罪的是自己。
可他们已经被逼到禁区之中,再无退路了。
禁区的威力,即便是两大武圣或是圣王出手抵御,也无法挡住那浸入骨髓的寒意。
只可惜婴儿太小了,连院落中那只山鸡的汤,女子都不敢给他喝,不然也不会忌惮这凌冽如刀寒意。
而那个手持长枪的男人,历经诸多大战早已力竭。即便凰玄之退走,可又来了几个不知多少年前名震大陆的老家伙,随便往那里一站,便让人看不见逃生的希望。
林荒站在云端,望着林长天身前那四个高高在上的老家伙,心中莫名的升起一丝杀机。
他从凰玄之的眼中,看见的更多的是恨意。
可在那四个老家伙眼中,看见的是实实在在的杀意,浸入骨髓的杀机,比这禁区中的寒意还要可怕。
因为,四个老家伙看向女子的眼神,都是冷漠无情,杀意凛然。
更别说三个姓林的人了。
望着风雪中的一幕,林荒拳头紧捏的铿铿作响,却没有半点作为。这里只是幻境,只是存在林苍雪脑海中被抹去的一段记忆。
但林荒记住了那四个人的模样。
化成灰的认得。
一场大战,终究是会落幕的。
当女子怀中的婴儿奄奄一息,不再咳嗽,不再哭叫,浑身冻得瑟瑟发抖的时候,女子终于忍不住的哭出了来,又强行捂住了嘴,只有眼泪哗啦啦的流。
女子一手遮住了小女孩的眼睛,又咬破另一只手腕,殷红的热血有着异于常人的温度,一滴一滴的落入婴儿的嘴中。
鲜血落入嘴中的一刻,婴儿似乎多了一丝生机,却又被鲜血灼热的温度烫的眼泪直流,叫都叫不出来。
女子更是忍不住心中的疼痛,捧着婴儿的面庞,一边哭一边笑:
“小荒,别怕,别怕呀,娘亲在这里,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就好了呀。疼的话就哭出来,娘亲在这里呀……”
而另一边,那个手持长枪,被天机阁誉为十年之内天下或许有此人一席之地的男人,在面对不可逾越的大山时,终究是落败了。
即便为了身后人,男子如同千军万马前的单人单骑一夫当关,亦或是虽千万人吾往矣,可彼时的蝼蚁,又如何抗逆天穹的苍鹰。
男子颤颤巍巍的持枪而立,一条腿被彻底碾碎,震断了所有经脉,即便能逃出生天,其他的伤势可以恢复,这一条腿也是废了。
而当下这种情况,男子若是执意不退,莫说一条腿了,连同那一颗大好的头颅都要搬家!
禁区之中,望着伤痕累累的男子,如同厮杀了千万场奄奄一息的恶狼。怀抱着婴儿的女子终是怆然一笑,郑重其事的跪着身子,将怀中的婴儿,交到了小女孩儿的手中。
“小雪儿,娘亲走了之后,你就是家里的唯一的女子了,一定要照顾好弟弟呀。若是实在委屈的紧了,就哭出来,稍微欺负一下弟弟也行。等弟弟长大些了,就让弟弟给你买糖葫芦,让弟弟下河给你抓鱼,但谁要是欺负你弟弟,可得好好护着。等弟弟再长大些后,他就能保护你了,到时候你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