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估『摸』着自己的储备差不多了，终于停止采购。

这一天，李响驱车到了老街拐角处一家名为金碧阁的小饭店门口。

下午四点出头，还没到吃饭的点，小饭店里只有一桌客人坐在角落里喝酒。

没等李响从车里下来，眼尖的服务生早就从里面跑了出来，站在门口笑脸迎客。

“先生，几位啊？”服务生很年轻，看起来很可能二十岁不到，笑容倒是很真切。只不过他显然没发现李响进门的瞬间，原本坐在吧台后，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板娘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我找李爱国。”李响没有理那个服务生，站在吧台前，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李响吧？你爸……爱国他在厨房里。”老板娘脸『色』接连变幻着，但最重还是道，“我去喊他……”

小服务生在一旁怔住了，随即不动声『色』地退到一旁，心说平日里精明厉害的老板娘感情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他也早听说老板这个老死不相往来的亲儿子是镇上那些混子瘪三都怕三分的狠角，现在看来这说法果然没错，老板娘真是有些怵他。

李响也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精明泼辣把李爱国吃得死死的女人居然这么好说话，原本预想的种种手段此刻也无从施展，只能定定地站着。

没多久，穿着一身厨师衣服的李爱国独自从饭店厨房走了出来。从门口走出时，他的目光就始终在李响身上，有狐疑，也有诧异，但更多的是仿佛要把他看得通透般的迫切。

“有事？”李爱国站在李响面前，几次张嘴，最终只憋出来这么两个字。

“找个没人的地方说吧。”反倒是李响显得从容多了，尽管他内心实际上也有些纷『乱』。

不管如何，曾经的怨愤乃至憎恨，李爱国始终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料想中的灾难即将来临，他跑这一趟也是存着了却一桩心事的想法。

李爱国略微迟疑了一下才道：“行，跟我去楼上包间吧。”

已经接近知天命的李爱国老态初现，但身体还硬朗，勉强算得上中年的末端。他大步流星走在前面，速度明显比平日走路快多了。

李响知道李爱国和那女人结婚后没几年就开了这个饭店，一晃已经十几快二十年。

饭店一个小包间里，李爱国等李响进去，反手把门关上，随后自己拉了张椅子坐下：“随便坐吧。”

李响闻言也坐了下来，第一次这么面对面认真地打量起这个应该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来。

楼下，老板娘和一个同样穿着厨师服的中年男人站在靠近楼梯口的地方，悠悠地看着熟悉无比的木楼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旁的中年男人原本似乎在打电话，这会儿电话打完了，颇有几分狠厉地开口：“放心吧，我让大冬和二冬带几个人过来，那小子要是敢闹事，看我整不死他。”

“你叫他们干什么？不是叫你打电话给爱国他二叔么？”老板娘闻言顿时慌了，声音陡然尖锐了不少。

“叫那老头子有什么用。我知道李响这小子野，打架落手重得很，不多叫几个人怎么吓得住他。姐，你放心吧，处理这种事，我比你懂。”中年男人大咧咧地说着，但捏着手机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滑动着。

他此时已经知道李响是开着车子过来的。早些年他就知道李响能打，但这种社会制度下，一个人光能打有什么用？可这小子要是能打还长了脑子，有了其他手段，那就让他没底了。

“快打仗了，你知道吧？”

包间里，李响语出惊人，但面前的李爱国似乎并不怎么相信。

“真要打？还能打到这里来？”相对于其他地方的谣言四起乃至真地有部队频繁调动，武警大批出没，富汇镇乃至所在的整个区都风平浪静，丝毫没有怪物出没的消息传出。

所以他对李响的说法并不认同，甚至打心底觉得这孩子在耍什么心机。

李响早猜到李爱国不会轻信，摇头的同时扔出一张银行卡，丢在李爱国面前的桌上：“卡里有八十万，密码是……我妈生日。多备上点耐放的东西和水，房子也修结实点。嗯，就这样吧，反正信不信随你。”

“你……说什么呢你！”李爱国一看李响站起来要走，顾不得多想事情的真实『性』和合理『性』，抓起银行卡拦在李响面前，“把卡拿回去，我还差你这点钱？”

“拿着，以后我可顾不上你了，自求多福吧！”李响脸『色』沉寂如水，手上微微吐劲。

李爱国只觉一股柔和却偏偏无可抵御的力道从李响手上涌出，但一瞬间就让他整个身体往后倒退，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

而李响，已经大步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这小子，真是练了点功夫出来？李爱国早年当过兵，也不是没见过功夫的，此时虽然震惊，但更多的则是宽慰和一种说不出来的混合着愧疚和自豪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