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愁眉顿开,捋着银须笑了笑频频摇头,道一句“人言,当局者迷”
哪里是当局者迷,分明是流熏重活一世,亲历过这场废立太子的大戏,其中的结局,怕没人比她更是清楚。
出了祖父房里,重回祖母荣寿堂,府里已经是喜气连连,如今寿宴大排七日,此后日日定然宾客盈门。
“熏儿,你从外公书房归来”方春旎迎上她,将她向房里送,轻声说,“都在羡慕熏儿你独得外公厚宠呢。”又低声道,“可是吓死姐姐了,足足为你担心一日,可吓得我的魂儿都没了。”
流熏递她一个眼色,点点头,眸光里满是感激。
流熏微微笑笑,来到人前请安。
众人皆知她被祖父唤去书房问话许久才回,这份殊荣原是旁人比不了的,不知多少艳羡的目光投向她,更心知肚明这位大小姐在谢府中身份地位矜贵不同。
封氏因为刚才派了婆子去打探谢老爷子对谢流熏说了些什么,不想弄巧成拙,反被谢老爷子派人押送了那婆子跪在她面前,当众批颊四十。当时她在老夫人房里,当了满屋的妯娌小姑子和女眷们,那婆子被打得鬼哭狼嚎,满脸青紫,满地寻牙。吓得谢舞雩都失声哭了,她的女儿展颜也一头扎进她怀里堵住耳朵不敢看。那份狼狈尴尬,令她心里咬牙,恨不得将谢流熏这丫头生吞活剥。
如今六皇子王妃虚位以待,如何不令她心动。若是她谋划得妥当,女儿日后就是万人敬仰的皇后了。她花费了多少心思和财物托了怡妃娘娘在宫内上下周旋促成此事,偏偏流熏这丫头从中作梗,入宫得了花魁,盖过了谢展颜一头。
谁想老爷子从宫中一回来,偏偏又寻了谢流熏去说话,莫不是对此事早有打算心头那份郁郁不平,令她脸色颇是难看。
流熏打量封氏那模样倒颇是心头快意,这不过才是帽子戏,好戏还在后面。
前世,她竟然不曾料到继母才是幕后的黑手。沈孤桐,不过是继母安插来坏她名声迷恋她施美男计的一个局,而她傻乎乎的跳入。那时年少的她心心念都是沈孤桐,眼里再放不下旁人。继母放了一条毒蛇在她枕边,她竟然浑然不觉,那毒蛇咬死她所有的亲人,她竟然浑然不知。
难道是一场精心谋划已久的阴谋
祖父和父亲之死都颇是突然,谢府接二连三的灾难门庭中落,而封氏一族却如日中天。
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惊醒梦中人,她追悔万分,难道是她引狼入室还掩耳盗铃自得其乐的沉醉于悬崖上的玲珑危巢中自得其乐。
不该如此的她惊骇的瞳眸放大,想起悬崖上那面目狰狞可怖的丈夫沈孤桐,狞笑地对她说“天下竟然有你这种自以为是的傻女人”
从祖母房里出来,流熏拉了春旎去了自己房里。
她打量了春旎,欲言又止。春旎反是诧异地望着她噗嗤一笑问“傻妮子,莫不是被山贼吓呆了怎么吞吞吐吐的”
流熏横下一条心,如今孤军奋战不如结盟同仇敌忾。她便将乳娘秋的死从头到尾讲给她听,将那惊天的秘密和方家被冤枉的事道与方春旎。方春旎腿一软,坐去软榻上,她眸光愕了片刻,倒吸冷气说“果然被我料对了。好狠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