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流熏打个手势,指指地下,袖笼里抖出一枚灰白色鹘翎箭,用箭镝在地上笔走龙蛇般写下潇洒遒劲的几字“救兵即至,稍安莫动”
那一双能言似语的眼眸望了流熏片刻,似在询问,又似在安慰,旋即他潇洒的一撩袍襟起身,靴尖一划抹去地上的字迹,纵身飞身上马疾驰绝尘而去。
来无影去无踪,仿佛天神下凡相助,流熏惊愕之余,默默啜泣。
周身剧痛,四下里死一样的寂静,竟然连一声深山鸟鸣都听不到。
流熏惊惧万分的四下看时,吓得魂飞魄散,身下是云雾飘绕的万丈悬崖。若是跌落,定然粉身碎骨,万劫不复。她们的车厢就挂在悬崖边,那拉车狂奔的马已不见了踪影,地上是金桂和马夫老崔的尸体,更有那七倒八斜的乞丐死尸。血,面颊上热热黏黏的,竟然是血
一截扯断的车帘半盖在秋姨身上,溅满血污。秋姨就躺在她身下,惨白的面颊被血污染红。
她血水泪水满面,紧紧抱住秋姨,“秋姨,秋姨”流熏呜呜的哭着,透出的惶然无助,秋姨是为了救她。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她肝胆寸裂。
乞丐穷凶极恶扑来的那千钧一发的生死关头,若非秋姨用自己的身体紧紧护住她在身下,她此刻早已没命。可是,她分明听到了秋姨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候开口说话,难道是她的幻觉还是这十余年,秋姨都在装哑
“秋姨,秋姨”哭泣声回荡在山谷。
转眼已是落日时分,天色渐暗,四周阴冷。
秋渐渐醒来,蠕动了唇,艰难地睁眼看了流熏,干咳几声,血水从唇角流下,惊得流熏叫着,“秋姨,你醒了”流熏抹把惊喜的泪说,“秋姨,不要说话了,你会好起来的。”流熏劝着四处去寻那水袋,却见秋用那只残存的臂挣扎着挪动向怀里,似在摸什么。
“秋姨,要拿什么熏儿帮你。”流熏试探。
秋指指自己的怀里。
流熏从她怀里摸出一个蓝花布包,展开看时,里面竟然是那曾在佛堂供在母亲案头的茉莉花簪。她将花簪递去秋姨手中,满眼疑惑。
秋费力地说,“小姐,记住,是封月容,封月容她害死了你的亲娘,更要害你兄妹。可惜我低估了她,还是让她算计了你,切记俊俊哥儿,俊哥儿就要”秋已是咳喘不止。
流熏却已是惊得哑然,封月容,那不是她的继母大夫人封氏的闺名吗难道,乳娘是说,封氏继母害死了她的娘母亲的死难道同继母有关惊愕令她瞪大了乌亮的眸子,紧紧抱住秋姨问“秋姨,你说什么是封氏害死我生母的”
一个个谜团如无数黑洞在夜空里漂浮,令她胆战心寒。
秋姨一阵咳嗽,一口鲜血喷出。
“秋姨”流熏一声惨叫,对了呼啸的山风大声哭喊,“来人呀,来人呀救命呀”
秋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气喘吁吁地对她说,“小姐,嫁人,入宫,选王妃,速速嫁人离开谢府大公子,他他要速速离开谢府逃开,封氏的毒计。”
秋喃喃地说着,说着,渐渐的气息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