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是。”慧娘肯定地道,“绍哥哥说我是你的妻,我就是你的妻,你说我是你的妾,我便是你的妾。几年前我们说好的,慧娘一生,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就是他们说话的时候,一边的狱房里,青霞如同发了狂,紧紧的抓住栏杆:“程慧娘,你还敢来,你还敢来?”慧娘是韩绍的妻妾,那她是什么,她是什么?
紫霞与青霞关在一间狱房里,她低声道:“程氏是他的妻,你就不是,就不必因韩家的案子受累。青霞,你得想办法出去。”
一语点醒梦中人,青霞抓着牢门栏杆,大叫起来:“来人!她是韩绍的妻子,我不是!我不是!韩绍,你这个混蛋!是你害了我!你既然一直想着他,为什么要娶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却被你们韩家连累至此,我不要被发配,我不要去边陲苦寒之地,我不要!我不要!”
韩绍恍若未闻,傻傻地看着慧娘,这是诏狱,可她却笑容轻浅,仿佛就算是陪他去死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慧娘,你走了,苦儿怎么办,苦儿……”
慧娘道:“我娘会将他养大成人,他是辛家的人,叫辛硕。”
这是他们俩的孩子,但苦儿不能姓韩,也不能是韩家的子孙,唯有不是,苦儿才能避免被发配边陲的下场。那样的地方她慧娘能吃得了苦头,可苦儿不能,辛氏也不能。她不能连累了辛氏与苦儿。
过往点滴涌上心头,当年韩太太逼韩绍与青霞订亲,要慧娘去乡下度日,更逼慧娘许下毒誓,从此不再与韩绍有半点关联……
韩绍在家人强迫、软施下退让了,唯有慧娘从来没有退却过,她的坚持换来的是韩太太更加的厌恶。最后,不得不要强行将她送至乡下独居。也是在那天夜里,慧娘避开下人耳目,再度找到了韩绍。
“绍哥哥,你说过,这一辈子只喜欢我一个。”
韩绍低垂着头,他想坚持,可父母已经说了,不会承认慧娘的身份,甚至连侍妾的名分都不愿给她。因为左肩王府尊贵的青霞郡主嫁入韩家前,韩绍是不能有侍妾的,更不能生出一个庶长子。
他的沉默,落在慧娘的眼里,如同一把最锋厉的刀子,狠狠地捅在慧娘的心上。慧娘含着泪,“绍哥哥,你不能说句话么?韩伯母说,明儿一早就要送我去乡下庄子,还说要拿掉我肚子里的孩子,她说过两年待所有人把这事淡了,就要给我另寻婆家……”她不愿意,从小到大,她的心里只韩绍一个人。
女子当从一而终。除了韩绍,她再不能嫁别人。
她的追问未换回韩绍一句话。
当时间飞逝,她早已泪流满面,沉痛地回过头去,一步一步如此沉重,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次晨,就传来慧娘失踪的消息,韩绍却不知道慧娘在离开他那儿后,哪儿也没去,只是离开,独自一人静默地离开。
当韩绍带着府中下人寻到护城河畔时,只发现一只慧娘的绣鞋,又有百姓说曾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跳下护城河了,韩家高金雇了渔民打捞尸体,几天几夜也没能寻到慧娘,有人说许是将她的尸体冲到别处了。
再相见,他已娶有娇妻,可他的心在慧娘离开之后也冷了、死了。
韩国栋以为只要助了宇文琮登上九五至尊,韩家就能再袭至少三代威远候的爵位,也能延续荣华富贵。为了韩家将来的荣宠,韩国栋、韩纶、韩绍都背里追随了宇文琮,为宇文琮秘密收服朝臣。
是韩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服青霞带流星阁细作为左肩王府监视宇文琰夫妇。只是没想,竟被左肩王府发现了端倪,露了线索,甚至还惹来了大祸。
青霞听信了传言,以为他不是去洛阳秘密拜见宇文琮,而是去寻慧娘,再聪明的女人一遇到情感的事,就能变成傻子。因为这事,青霞不惜放弃韩国栋的全盘计划,怒气冲冲地回到威远候府,还将整个府邸搅得鸡犬不宁。
韩绍也是在那时候怀疑慧娘未死。
他派了下人远远盯着左肩王府,盯了数日后,终于寻到了慧娘的踪迹,居然在帮素妍打理着左肩王府的产业:三家铺子的生意。
为了完成韩国栋的计划,他原想利用慧娘的身份,将新的细作扮成丫头再度进入左肩王府,只是慧娘却以为他要对付凌薇mǔ_zǐ。就在韩绍警觉到这事有些非同寻常时,还来不及与父兄商议出挽救的措施,御林军包围了威远候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韩家关押诏狱。
刑部白大虔、左相顾力行连夜审讯,对韩国栋父子等一些涉及此案的要犯进行轮番用刑、拷打,很快就将所有的事理了个水落石出。
叶浩,到底未曾吃过苦头,不过才几鞭子下去,就把他自己知道的倒了个干干净净。
为了荣华富贵,也为了出人头地,叶浩是自己靠向威远候府,挺而走险谋富贵路的,只是一朝失算,所有人都下了诏狱。
如今,韩绍才知道从一开始朝廷和御林军就盯上了威远候府,也一样盯上了曹家。曹家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最大的错就是曹玉臻要做宇文琮的女婿。消息一传出,曹家就成了“叛贼党羽”,甚至都不屑细问,直接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