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伸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她可没觉着自己瘦了。
江舜诚道:“你与为父说说,宇文琮叛逆与皇上相争,这最后的赢家……”
素妍不想瞒江舜诚,“在我梦里,起兵的是宇文理,确实是他胜了,夺了皇上的帝位、江山。梦里的皇上,也不是如今这样,当今皇上父亲以为他优柔寡断么?”
江舜诚摇头。
新皇虽然年轻,早前他还在担心,会不会受朱武影响太大,是个儒家才子,没想行事倒真有帝王之风,性情也越来越像先帝,遇大事,先召大臣商议,听大臣说话,却未必会照大臣的建议行事,他有自己的看法,甚至会有奇巧的思维。
就说宇文琮这事,宇文琮用替身呆在皇城,新皇却说替身是真的,洛阳起兵的乃是假的。
又借“叛逆”案进行一番大展拳脚,崔家被灭门,如今就剩了几个正值妙龄的小姐,就连尚在襁褓的男婴都没放过,其手段可谓狠毒,这一招也是历代帝王惯使的“斩草除根”,以防后患。
素妍一时怔忡,在她记忆里,新皇对江家进行满门抄斩时,年满十五的男子被样,十五以下贬为官奴,于菜市拍卖。可今世的他,竟是如此的狠决,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雷厉风行。
“皇上对宇文琮起兵的事如何应对?”
江舜诚道:“封杨秉忠为平叛大元帅,点陆康、程小勇为将,共同平叛。拨禁军五万兵马星夜赶抵豫地,沿途各州的守将更是配合平叛,若有不从者,有先斩后奏之权。”
素妍颔首,他的动作倒也快,一知发生叛乱,立马封元帅,遣将军前往平叛。
禁军五万,宇文琮那儿也不过五万人马。
新皇借崔家的案子,逼宇文琮露了马脚,宇文琮到底没有准备充分,只怕这一局胜败已定。只是宇文琮的手里还有宇文理留得近千慕僚、门客,有这些人在,想要速战速决倒也不易。
宇文理造反,杨秉忠父子袖手旁观,用人之际,杨秉忠却突然上递奏折告病在家,紧接着杨云简在郊外骑马,“摔断”了腿,父子二人远离了平叛诸事。那时因为杨云屏在后宫暴毙,死时腹中已有三月身孕,而新皇宠爱姐妹花美人,迟迟未能给杨家一个说法。也至杨秉忠心寒意冷。当时新皇不敢擅用左肩王父子,只因崔珊嫁给宇文琰为妻,想着崔珊是大长公主的女儿,是宇文理的亲外甥女,猜疑连连。
那一世,宇文理带着十万人马,一路上横扫朝廷千军,而新皇却没有能放心调用的武将,也至迟迟定不下平叛元帅的人选,用谁都不放心。一再延误。壮大了宇文理的声势。当他终于拜得程大勇为帅时。才发现,程大勇有勇无谋,难与杨秉忠相毗,虽领有二十万人马。却连连败退……
最终,宇文理兵困皇城,不待他入城,先有静王党的大臣私下密会,领了家奴、护院,杀了八门侍卫,打开城门,恭迎宇文理入城,也至新皇慌不择路。怆惶而逃,从此浪迹天涯。临走前,新皇放了一把大火,宇文理借此宣布,新皇于火中殒命。将其厚葬。
素妍在庵堂听到传言,说收敛的尸首是一个落了牙齿,下体无阳物之人,可见这是一个年迈的老太监。
既是太监,那定不是新皇。
自此,北齐天下再没了新皇这个人。
有儒生、文人后来撰写了野史小传,说新皇确实未死,而是开始了浪迹天涯,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逃往何处。
新皇宠到极致的姐妹花嫔妃,在他“去”后,竟相继做了宇文理的宠妃,双双赐封为嫔,后来又有人说,她们原就是宇文理的人。但猜测终究是猜测,后来宇文理为了收拢杨秉忠父子为己所用,杀了二嫔为杨云屏报仇,也赢得了杨秉忠父子的忠心。
前世种种,历历在目,即便过了很久,素妍还能想到不一样的结局。
这一回,封杨秉忠为平叛大元帅,杨秉忠也是个忠厚之人,你待他好,他自忠心耿耿,再则便是看在他女儿、外孙的情面上,也不会推托,自会十分用心。
素妍垂着头,“爹怎么看雷大人拜为左相,皇上近来器重顾大人的事?”
江舜诚道:“皇上这么做,是平衡前朝、后宫的势力。”
他能猜出来,以素妍的敏锐,也能猜新皇的用意。
杨秉忠父子可是拼着性命,建立军功,这才有了公候爵位,便是先帝也是器重杨家的。杨家手握兵权,可左右丞相之位,如今瞧来,新皇是打算让他的岳丈来做了,有了他们的女儿在身边,又有他们女儿生的皇子,一个个虽想求更多的荣华,也得为他拼命。
江舜诚停了一下,道:“端妃娘娘再度怀上龙脉。雷左相有个皇子外孙,如今瞧来,华妃也不是个省事的主。听说前儿皇上又晋封了雅嫔、禧嫔。禧嫔父亲乃是太常寺少卿董立人,这两日也是上窜下蹦,不肯安分,使了银子上下打点着,倒似与雷左相颇为交好。”
短短几日,新皇就晋了雅嫔、禧嫔的位份。
张锦绢也并非是六嫔中的唯一一嫔,而今已经又添了两嫔。
素妍莞尔一笑,“禧嫔亦有数月身孕,要是再生个儿子,董家也跟着蹦跶起来。董家想与雷家联手,那是现下禧嫔还没儿子,如果有了儿子,哪会甘心屈于雷家之下,只怕禧嫔也不甘被华妃压着。”
fù_nǚ二人云淡风轻,闲聊着新皇的后宫诸事。
后宫就是一台戏,宫女、太监、嫔妃都能在那戏台上表演一番。
雅嫔,曾经的雅贵人,在经历了得宠、失宠之后,人倒越发沉稳了,而今每日服侍太后,太后少不得在新皇面前夸雅嫔举止得体,孝顺谦恭。只是丽贵人,如今是彻彻底底地失宠了,看着后入宫的,一个个生皇子、公主,还爬得比她还要高,每每相对铜镜,容颜还在,只是恩宠却已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