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早已经闹翻了天。各院各处一片狼藉,但凡值钱的东西早被皇祠街的人拿了个干净。大房、三房的人已经回来,正在上房里又哭又闹,说曹玉臻不该害得他们两房人连栖身之处都没有。
曹家大太太拖儿带孙的,此刻正嚎啕大哭,说往后这一家人可怎么过活,难不成当真要搬回乡下祖宅里去?住惯了大房子,而今再回来,几房人挤在一处,大家都觉不舒服。
曹家三太太虽没哭,却一脸焦急。
曹家大老爷、三老爷分坐两边,蹙着眉头,各自想着应对之策。
曹大老爷道:“母亲糊涂,怎能纵容玉臻干出宠妾灭妻的事?如今这事传得满城风雨,我们曹家可算是丢了大颜面。”
曹三老爷道:“可不坏了门风么?我家还有两个小子要说媳『妇』呢,小四去年新订的高家,听说了这事儿,今儿高家就闹上门,说要退亲,直说我们曹家门风不正,怕小四他日也闹出一桩宠妾灭妻的事来,高家再不愿将女儿许给我们曹家了。”
曹三太太想到这事,眼泪汪汪,“婆母可得拿个主意。”
曹老太太微阖着双眸,她也没想到会闹成这个样子。
不是说崔珊死了么?偏那人就活生生地出现了,还带了大公主、皇族子弟们来闹。原以为大公主失势,宫里的贵太嫔,而今也是自身难保,谁曾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曹家的家风、名声,这会算是全毁了!
一家人正在上房里说着,有下人来报:“老太太,族里来人了。”
来的是曹氏族里辈份高、威望重的,一个是曹氏族长,一个是曹氏族里最能说上话的曹金石,此人是皇城有名的商贾之一,每年都给族里捐献银子,在族长面前也很有面子。还有一个,是曹氏族里前几年致仕的男子,人人尊称一声“曹员外”,年近七十岁模样,头发花白,一进上房花厅就板着脸,用手指着曹老太太道:“弟妹便是这样教养子孙的,害得我孙儿订下的好亲事也要被女方退亲!你们干出的好事,平白累及了全族人。知道今儿有多少曹家孙儿、孙女被人退亲的么?”
曹金石一脸不满,“有三起被退了。”
还有两起虽没退,可对方也说曹家门风不好,生怕连累了自家好女儿、好儿子,再不肯与曹家结亲。
曹老太太请族长上坐,在族长面前,就是她的辈份也要晚上两辈,恭恭谨谨地道:“还请五叔公恕罪。”
族长冷声道:“你家风光时,族里人谁沾了你们半分好处。你们出了事,倒累了族里的子孙,多少好儿郎、好姑娘因你们被人退亲。你们说说,怎能纵容玉臻干出宠妾灭妻的事来?”
曹家本已破落,无数曹氏族人已经迁到乡下居住,每到过年过节,大伙才召集在一处。
昨儿是十五,曹老太太没有携儿孙去乡下曹氏祠堂,可一夜之间,曹家的丑事就传开了,加上各处街道、墙上贴有的诉状、诗词,甚至还有人编成了童谣四下传诵,而今的曹家,可谓声名俱毁。
曹员外审视四周,看着屋子里几个年轻的『奶』『奶』,厉声道:“谁是胡姨娘?”
曹三太太道:“说是去左肩王府寻人说项了,至今还没回来呢。”
曹员外冷哼一声,“左肩王府是什么地方?那是当朝亲王,无论先帝还是当今皇上甚是器重。就她一个失德的姨娘还想进王府大门……”
曹二太太想到胡香灵说的话,道:“胡姨娘与左肩王妃是打小相识的手帕之交……”正待多说几句,看门的门丁进了上房院子,禀道:“老太太,胡姨娘回来了。”
曹二太太立时道:“将她唤进来。”
如果素妍愿意帮忙说项,崔珊就不会咄咄『逼』人,好歹让他们曹府上下有个住处。
胡香灵一脸落漠,面容苍白,见到上房里坐满的人心下微沉。众人坐的凳子、椅子也是各式各样,但凡好的,也被人拿走了。
她裣祍行礼,正要唤人,曹员外厉声道:“你便是谋杀嫡妻、夺人嫁妆的胡姨娘?”神『色』俱厉,没有半分和暖,仿佛坐在高堂审案一般。
曹二太太关切地问:“王妃可答应帮忙说项了?”
胡香灵想编个理由,可她着实寻不出来。
原是一个极好的计划,只是素妍怎的就做了场恶梦,梦里还是崔珊被害的点滴,就跟真的瞧见了一般。要是崔珊变成哑巴,容貌俱毁,是不可能有人知道她的过往。
可现下,一切都『乱』了。
曹员外冷哼一声,“此次给我们曹家惹下如此大祸,老太太还是说说此事该怎么办?累及你自家几个亲孙儿事小,累了族中子孙再难纵容。小妾就是小妾,居然下此狠手,毒害嫡妻,不可轻饶!”
胡香灵敢下手,也是瞧见近两年来大公主与左相府因静王党的案子,失宠失势,大气都不敢出,就连大驸马也敢抬通房、纳妾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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