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氏轻声道:“你虽什么也没说,瞧青嬷嬷的意思,已然猜到些什么。”
猜到才好呢,早晚有一天,她要当着老王爷的面把真相说出来。
叶飘飘当年是如何害她的,她全都会说出来。
辛氏欠了欠身,笑道:“恭喜妹妹如今做祖母了,虽没瞧着孩子,光听着声音也是极好的。王爷乐得满院子的喊‘我有儿子了’。”
曾经,老王爷在回王府后,抱过宇文琰,也说过类似的话。
叶飘飘需要儿子,那时候先帝在世,正逼着老王爷娶侧妃、纳姬妾,说堂堂亲王没儿子承袭爵位不成。
凌薇立时问道:“我给孩子做的衣衫可合适,生怕搹了孩子的肌肤特意把布头、线头都留在外面的。我记得那时候在德州家里,嫂嫂也是这样给侄儿们做衣衫的……”
辛氏伸手,安慰似地道:“你别多想了,看来早年你给王爷做的衣衫,如今都派上用场了。每过一年就寻几件出来洗洗晒晒,正好给了你孙子穿。”
儿子!孙子!
直到现在,恐怕宇文琰都不知道他的生母其实另有其人。
她早前容貌尽毁。羞于见他,生怕吓着了宇文琰。
二十多年前。她与他亲近的几次记忆犹新,在他五岁那年从王府的狗洞里爬进去看他,还没走近,宇文琰就吓得尖叫起来,自那以后,她又试地几回,可宇文琰一见到她的影子就吓得大叫。她只能远远地看着。
他成亲!
她躲在王府的僻静处,扮成婆子看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迎接新娘,步入花堂。
她甚至想瞧一瞧宇文琰的妻子。整个皇城百姓都说,那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她为宇文琰娶上这样的女子欢喜着。
在左肩王府转了很多天,终于有机会远远地看素妍一眼,可她只能远远地看着,因为素妍的身边有众多的护卫。惊动了护卫,她只能藏起来。
真正看到素妍的时候,是她被青嬷嬷抓住,带到素妍的偏厅里。
她不见礼,即便那是高高在上的王妃。想到宇文琰的身世,她木讷地站着。
辛氏道:“听说王爷对你做的斗篷喜欢得紧,近来出门都带上呢,还穿了你做的靴子。听说王爷一直期望有母亲做的衣裳……”
凌薇如千万根细针扎在心头,疼得她难以呼吸。
她的一生,已经被叶老王妃毁得干干净净,休想再毁掉她儿子的人生,谁也不成!
泪,悄然无声地滑落。
“姐姐,你说过,我们都是苦命人,你会帮着我的,对不对?”
辛氏轻声道:“二十年前,我们结拜为姐妹的那天,我们就约好了,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陪你一起守护他长大。”
“姐姐,谢谢你!”
凌薇的苦,辛氏全都明白。
就如辛氏的苦难,凌薇也全都知道一样。
这也是二十年来,她们相扶相持,始终如同当年结拜时那么好的缘故。
内室里,丫头们在青嬷嬷的带领下又重新换了干净的锦衾、单子都物,特意取了熏香,将屋子里细细地熏了一遍。早前因素妍有孕,最忌各种香料,如今又可以用了。
素妍一脸好奇地审视着小小的孩子,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她伸出指头看着自己的巴掌,貌似还没她的巴掌大呢,那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出生就被乳母抱去喂了几口奶,主要是熟悉乳母的气味,乳汁的味道。
生命,还真是奇妙的东西。
虽是新生的孩子,却天生知道怎么吸吮奶汁。
孩子蠕动着小嘴,被死死地捆绑在襁褓里,小脑袋微微动了一动,一声不吭地沉睡着。
宇文琰从宫里回来,带了内务府做的小摇床,做得甚是精美,“这是皇后赏赐给宝宝的,说是二皇子就用这种小摇床。皇后娘娘还说,待我们家宝宝满月,她就亲自来给他做满月酒。”
素妍连连摆了摆手,“快别,她宫里的事那么多,我们宝宝的满月酒随意办办就是。”她被宇文琰扶起了身,问:“可找黄桑师兄瞧过了?宝宝五行不缺什么吧?”
“找钦天监算的,说是五行缺火,皇上听说你生了儿子,也说要给宝宝赐名。”他歪着头,一脸不悦,“我的儿子,他偏要赐名,宝宝与皇上可是同辈的呢。”
按照辈份算来,当今新皇可不是宝宝的堂兄么。
可人家是君,他们是臣。
宇文琰挠了挠头,“今儿在宫里碰到岳父大人了,岳父大人说宝宝是我们俩的长子,按照历代的规矩,是得由皇帝赐名的。他倒想了一个极好的小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