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几日还气着柳飞飞行了逾越之事,转而又想,但凡青春年少的,谁不曾做过几桩错事,便就是她,不与招惹了吴王,又惹上了琰世子。故而,才没继续计较。
既然怀了孩子,自得拿孩子为先,这会子却顾忌到颜面了。
“什么是好听的?是不是由着她,不请太医来,死要面子便是好的。今日知道要面子,早前做什么去了?你们终是要结为夫妻的,为甚要做出荒唐事,被人轻视,遭人议论。六哥还是好好想想,今儿她没给长辈敬新人茶还算不得是真正的江家『妇』。
娘那里还窝着一肚子火,念着你们是皇上赐婚,一大早就起来了,便是大嫂、二嫂她们一早也去了如意堂候着,一大家子的人上如意堂等着你们,偏你们不去了。好生想想如何让娘消了这口气。”
江书麟脸『色』难看,素妍言词犀厉,没有同情,亦无心疼。
“你到底是生气了?就因为我们瞒着你……在一起……”
素妍不语,瞪了一眼,到了今日生气又有何用,只恨他们俩年纪也不算小的,竟做出这些荒唐事,后面的烂摊子且由他们收拾去。
她扭头出了沉香院,正碰到展颜。
展颜面带忧『色』:“姑姑,六婶怎样了?”[]家和月圆356
如何告诉展颜呢?展颜可是个尚未及笄的女子。
江书麟看着素妍的背影,对白藤道:“去找二太太……”却看到一边的展颜,二房的宅务多由展颜在打理。奔出院门,追上二人。
素妍拉着展颜的手:“她没事,只是太累,身子太虚。调理些日子就会康复。”
江书麟唤声“展颜”,她回过头来,神『色』里讷讷的。江书麟急切地道:“把平西候府的入宫牌给我,我入宫请太医。”
展颜应声。吩咐了笑笑去取。
想到柳飞飞今儿误了敬新人茶,展颜忍不住面『露』忧『色』。
昨日是婚宴,柳飞飞独坐新房,早上四更二刻就被人唤了起来,梳妆打扮,只吃了碗银耳燕窝羹,一直饿到了夜里江书麟回屋。便是健康的女子,也会饿得双眼发花,况且这些日子柳飞飞的身子本就不大好。今晨就有了滑胎之状。吓得她不敢再去如意堂。
虞氏不满柳飞飞失了礼节。就连素妍言辞间也比以前还要犀厉。
白芷站在屋里,看着躺在榻上的柳飞飞。
“郡主处处为你设想,你可为郡主想过。要是你在婚前有孕的事传出去。还是在与郡主住的日子怀上的,旁人如何看她。你自己不顾名声便罢。却累及了郡主的名声。现在还怪郡主说话犀厉、不通情理。长平县主,你真的太让人寒心了。”
郡主说过的,会帮她,可柳飞飞只信江书麟,这才有了今日这般的局面。
白芷不想说这些,柳飞飞因为怀有身孕,越发娇弱,越发变得古怪起来,她容忍不了。“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你命好,早年遇到郡主相助,只怕也与我的命差不多,注定是个做丫头、下人的命。成了主子,反倒娇气了。我和青嬷嬷替你隐瞒有身子的事,不是为你,而是怕你累了郡主的名声。你只想着嫁给六老爷做你的六太太,哪里有为郡主想过?你且好好想想吧。”
到了这个时候,才想着要顾名声,死活不肯请太医,到时候保不住胎儿,各房的人还不是得知晓实情。只怕那时候,虞氏的脸会更难看,更无法善待她。
本是下人命,奈何命好做了主子,反而要仗起自己有多尊贵的身份。
就算披了凤凰的袍子,还是只麻雀,永远也成不了凤凰。[]家和月圆356
初秋微愣,没想白芷的胆子不小,竟敢留下来训斥长平县主。
白芷先开口训道:“主子不懂事,你在候府多少年了,也不知府里的规矩么?回头还是让六爷想法子哄了老太太高兴,原谅了你们的主子。”扭头出了喜房。
柳飞飞讷讷地看着窗外,想到白芷说的话,心下酸楚。
是呀,她怎么就变得这样娇气起来。
江书麟从宫里请来了『妇』产千金科的太医,细细地给柳飞飞诊了脉,太医交代了一翻,开了『药』,“两碗熬成一碗,这几日吃些清淡的食物。先吃两日『药』,第三日我再来诊脉。”
江书麟打千儿道:“还请太医想想法子,替我娘子保住胎儿。”
太医道:“且卧床休养,两日后若不得好转,再想别法。看她的脉像,是刚动了胎气,出现滑脉之状,有人施灸保胎?”
江书麟应答“安西略懂医术。”
鬼谷宫有数种绝技独步天下,而其间之一便是医术。
近来,关于安西郡主收集齐全前朝的《八部全书》已经传遍皇城。
太医抱拳道:“敢问江六爷,郡主手里可有医书?”
柳飞飞虽然懊恼,可想到素妍说的话,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孩子,她身子太弱,这个时候若是落胎,对身子的损伤极大,真有可能再也怀不上。“要是太医帮我保住胎儿,我便设法说服郡主拿出绝世医书给你抄写?”
太医双眼放光,望着喜帐内的『妇』人,虽病恹恹的,却说得极是认真。“不知郡主那儿是什么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