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却一直没建。
待他手头真有两钱时,不是买酒,就是买纸张、颜料,有时候还得找鬼谷宫的几位朋友接济度日。
他只对酒、丹青有偏好,至于旁的,都可以抛下。
当年游历山河,到了终南山,竟无意间进了鬼谷宫的地盘,认识了才华横溢的南长老,再结识同样在书画方面有过人才华的殷茂林,只为这二位朋友,他便决定就此住下来,这一住便是近二十多年。每过三两年,他便出去游历,然后再回来,潜心画作。
素妍将画一幅幅地贴到墙上。
附庸山人并没有发火,既然是素妍的一番心意,他亦不反对,茅草屋就几根腕口大的树木支撑,风大茅屋摇三摇,雨大茅屋顶直接被雨水冲开,有了砖瓦屋便可以住得更安心。“近来烦得不轻,不回庸居也罢,且在这里住上些日子,也好躲躲清静。”
次日,待素妍醒来时,发现茅屋里一片静寂虫皇。
柳飞飞在一边的酿酒屋里忙碌,今儿来了两个送果子的鬼谷男弟子,自称是殷茂林的徒弟,奉了师父之命采了几袋果子送来。
只说送果子的,可素妍明白,这是要柳飞飞多酿几坛果子酒。
一边的小屋里,附庸山人睡得正香,不耐烦地高喝一声:“吵什么吵,都吵好几日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木板榻上只得一床被子,还是素妍半夜里送来的,素妍与柳飞飞合用一床。附庸山人拢了拢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素妍望了眼墙上,发现自己贴在墙上的画都没了踪迹,谁拿走了她的画?
一时间,她脑子转了又转。
是殷茂林?
如果要拿,也得与她说上几句。
难道是附庸山人,亦或是南道长,貌似都有可能,又没有可能。
小蝶遣来帮忙的三位师姐妹亦到了,还带了两个机灵干练的小弟子来,都是十一二岁的年纪,帮着柳飞飞炒料、酿酒,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素妍拿了笔墨,背着画板上山了,冬天的风呼呼刮过山岗,她站在一棵大松树下,调好笔墨,备下一羊皮袋的果子酒,喝了就饮上一口,静默地绘着画。
附庸山人睡到午后才起来,吃了两碗粥,问罢柳飞飞,才知素妍一早出门了,带了画板,指定是去绘画。
他取一个葫芦,装了酒,攀上最高的山峰,远远儿地就看到山顶上站着一抹倩影,而在离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素袍男子。瞧得不太真切,仿佛是一抹幻影,就那样静静地立在她的身后。
过了许久,当日光投下了一道黑影,素妍惊觉,这才突地回头,一个着道袍的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的眼睛,眉眼如画,头上只用一根木簪束发,黑发光亮如漆,手捧拂尘,身上穿着一袭灰白『色』的道袍;下面半『露』内里深灰『色』的裤腿,灰『色』弹墨袜,厚底道靴。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自冷,面似含笑。
他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半分的感情,即便眸光里有着意外,听起来却冷若冰霜,“你就是弱水?”
素妍审视着来人,看他的打扮,依是鬼谷道长。抱拳道:“见过无名子师叔。”
他似笑非笑地点了一下头,“怎么对着终南山绘起大漠日落了?”
素妍看了看画中的风景,一样都是美景,却是完全不同的美,“之前绘过几幅《大漠日落》,许是不够好,被人拿走了。任是殷师叔还是怪前辈,对于手下的败笔,都是毁掉。”
无名子始终如一的冷静,他今春出关,这才听说山上收了一个叫弱水的女弟子,聪颖非常,大胜佐怒天的徒弟。今秋,又听说这女弟子入了北齐军营,只用大半年时间就击退西歧。她,是皇城百姓口里如传奇般的人物;她在鬼谷宫里,亦如同一个传奇。
素妍这才看见无名子亦拿着画板,还提着一个盒子,不用猜也知道,那盒里自是文房四宝。
无名子细细地审视,“你的画有附庸山人画作的多变,又有朱武画作的洒脱。”看了一会儿,又道:“单从技艺来看,略显稚嫩,但从风格来看,丝毫都瞧不出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女子所出,更像是一个历经沧桑,淡看世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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