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克丽丝颤声应道。
血色从她的脸上褪尽,苍白的可怕,颤抖的伸手去端小柜上黑漆漆的药汁。昔日的灵巧利落似乎突然从她身上逃走,变得笨拙无比,只一个“端”就差点打翻盛药的碗。左手端药,右手拿着汤勺,笨手笨脚的舀起一勺药汁,小小的勺子不断颤动,碰撞着碗,发出一声紧连一声的脆响。
依靠在软软的大靠枕上,弥娜空洞似琉璃的眸子平静的诡异,无关的旁观者般冷眼看着克丽丝剧烈挣扎。
身体僵硬的像石头,右手拿着的汤勺却抖动的非常剧烈,幅度小,但药汁还是从小小的勺子里洒了出来,全都贡献给了锦被。
不想再看下去,照这情景,药洒光了勺子都不见得能碰到唇。虚弱的身体突然涌出力气,一把夺过克丽丝左手中的碗,仰起头,干干脆脆的一口气全喝下去,难以入口的苦涩药汁似乎失去了味道。
克丽丝呆呆的看着,瞳孔剧烈收缩,右手一松,清脆的碎裂声在寝宫里回荡。
残留的药味充斥口腔,没有再像以往那样,吃颗甜甜的糖去苦味。
不想再多言,闭上眼睛,淡淡的说:“我累了,你下去吧。”
“是,弥娜公主。”全凭身体的反射机械的行礼,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木然的蹲下收拾地上的汤勺碎片,被扎了一手血也不觉得疼。带着碎片和空掉的碗,放低脚步离开。
静躺了许久,冷清的宫殿空无一人,弥娜睁开了眼睛,血色的泪水缓缓淌下,充斥着绝望,无声的诉说着她的痛苦悲恸。
浑浑噩噩,朦胧间听见一个女声,厌恶的感觉油然而生,眼珠无意识的转了转。
“即使虚弱成这样还活着,长公主的生命力顽强的叫人惊讶。”语气说不出的讥讽,声音很好听,优雅柔和,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温柔,反而因为隐藏的不善来意显得刻薄。
“本宫知道你还能听见。想知道陛下为什么会对我特别纵容吗?因为,本宫的言行举止都特意模范了前王后,也就是你那个短命的母亲。无耻的一个小偷,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坐上王后宝座的人本该是我!家世、才德、美貌……她哪一样比得上我?京都各贵族也都这么相信,最有希望的王后人选。几乎敲定的事,却因为一个一无是处的贱人,不但美梦破碎,还沦为笑柄!可笑的是,本宫还得靠模仿那个贱人取得陛下的宠爱!!”情绪激动起来,歇斯底里的怒吼,非常的不甘心,引以为屈辱。
深呼吸,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露出充满恶意的冷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长公主呀,你的贱人母亲……是本宫送下地狱的。”
安静的闭着眼睛的弥娜猛然睁眼,死死的盯着王后。
“因为生孩子死的女人多的是,你瞧本宫做的很棒不是吗?谁都没有发现,而终于知道真相的你,很快就要去陪那个贱人了……”缓缓放轻,反而更有种令人胆寒的颤栗。
嘲讽轻蔑的笑,毫不掩饰的鄙薄,“被背叛的感觉很痛苦吧,看看你,眼睛里都流出血了……一个贱人夺走了本该属于本宫的后位,贱人生的贱种也敢妄想王位。地狱才是你们该呆的地方!”
胸口剧烈起伏,缺氧似的大口大口呼吸,苍白的手使尽最后的力气,抓紧了锦被,濒临死亡最后的挣扎。
“都准备好了,陵墓,还有……告诉你吧,陛下非常的憎恨你呀,恨不得你,从来没有出生。”最后一句,强调的一字一顿,清晰的重音。
黑眸失去了所有的生气,黯然无神,瞳孔涣散,半阖着,即使死去也要牢牢记住一样盯着王后。
“结束了,再怎么看都没用。”王后勾唇,嘲笑这种无用的行为。
“长公主薨了。死人打扮的漂亮最后也是烂成骨头,别麻烦的换装了,直接装到石棺。陛下的寿辰将至,晦气的葬礼还是不要大办的好,简略的走一遍就抬进陵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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