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道人连连运劲数次,那人呼吸已然正常,只见他微微睁眼,忽地大叫一声,接着不住地呻吟,疼痛之se,一望可知。
上清知其好转,从身旁布包中取出四根银针,在天生手中的蜡烛上烤炙一瞬,便下针封住了此人胸前四穴,那人渐渐止住呻吟,深锁的眉头也缓缓舒张开来。
上清将他错断的肋骨对齐,天青递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木板,上清接过,摇了摇头,放在地上。天阳早已要求白府中人去内室找些束缚布带,这时一名下人拿着多片敷料及一束绷带,走上前来,天阳接过了,递给上清。上清将敷料垫于伤者前胸,迅速以绷带固定胸廓。瞬间,已包扎完毕。上清道:“暂且以此固定,待他下去休息一阵,派专人照顾,不可相碰。”
宋飞锁忙答应了,派人以担架小心将那人送下。
上清又向另一人看去,此人已无意识,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丝毫不动。上清动其手足,发觉其右侧肢体全然无力。再将其双眼眼睑翻开,见其左侧瞳孔散大。令其双眼向阳,使阳光直she,此人右侧瞳孔登时收缩,而左侧瞳孔毫无反应。
宋飞锁站在一旁,见到上清检查伤者,他知瞳孔散大乃临终症状,心中一惊,说道:“此人初时昏迷,不久便醒转,我还道已然无恙,谁知此时…唉!原来是回光返照!”
旁观众人听得此言,均暗自摇头,叹息此人命薄。何启传听闻自己已伤人命,不由得气馁沮丧。他是条硬汉,平ri伤人多矣,并未将其放在心上。但此时已然向善,闻得此消息,虽未全身酸软,心中却也十分愧疚。
这时上清摸了摸那人右侧后脑及左侧颞前额,向宋飞锁问道:“此人怎生受伤?是否右后脑着地?”
宋飞锁摇了摇头,道:“我出来时,众人已将他扶起,我没看到!”
另一名白府下人道:“道长所料不错,他是被何先生提起,向外掷出,后脑着地。”
上清看向何启传,何启传心中一惊,手足无措,上清对其说道:“何施主未用拳劲伤他,只是将其掷出,料想并无伤人意。但他未通武艺,纵然何施主有理,也不可如此相犯。”
何启传低下头,道:“道长所言甚是,在下知罪!”
上清道:“如此甚好,下不为例!”
何启传道:“不知此人可否一救?”他看众人脸se,已知此人无救,但还是报了万一之念,以此相询。
上清道:“我尽力吧!”只见他将那人扶起,使其盘坐于地,随即坐在他身后,一手抚其右后脑,一手按其左额颞,缓缓鼓起内力,以一股柔和至极的内劲回荡于此人颅间。
渐渐,那人惨白的脸上升起一丝血se,那一丝淡红之se又缓缓地向周围扩散,渐渐布满整个面部。
一炷香时间已过,上清还未起身,那人也毫无反应。
众人见状,均道:“此人已然无救,上清道长尚且不治,天下何人能救?”
这时,上清道人起身,双掌离开此人头颅,从布包中取出四枚银针,炙热后,灸入此人头顶四穴。
一切治疗完毕,上清向宋飞锁说道:“将这位兄弟抬入内间。一个时辰后,我来取针。”
宋飞锁令人遵其言语而行,之后向上清问道:“道长,不知他xing命如何?”
上清道:“贫道也不能保证他必然存活,但九成九已见不到阎罗王!”
宋飞锁心中喜悦,向上清道人深深一揖,道:“多谢道长相救,在下谢过!”
严庆宏在一旁见状,哼了一声,说道:“如此一来,在下可离开济世帮了吧?宋副帮主?”
宋飞锁道:“请便!”
严庆宏道:“哼!我还道济世帮是官府!这般想扣就扣、想留就留!”
宋飞锁道:“不敢不敢!我倒是看严老板像强盗一般,想野便野,想夺便夺!”
严庆宏怒喝一声:“走!”率先走出大门,那高手仆从紧随其后,郭坤及其他下人急匆匆地鱼贯而出,最后两名下人架着司徒剑南,蹒跚而去。
在场宾客都喝了声好,庆祝严庆宏落败而逃。
华确生与何启传二人颜面无光,向众人致歉后,转身出门,远远离去。
华确生并未犯错,众人知其正直,他这番也为一行好事而出此闹剧,大伙心中对其并无憎恶之感,都拱手送行。宋飞锁多次向他道歉,并代段青山致歉,且不断赞赏华确生正直敢言,是条好汉。
而何启传虽为行侠仗义,却鲁莽之极,乱伤人命,事后纵有悔改,却也于事无补,若非上清道人施救,那二人只怕无救。众人大都不与其通话,任其zi you离去。何启传自知有错,此刻颜面扫地,也属当然,只得灰溜溜地远走。
上清道人因救治二人,此番占尽风头。在场宾客都是白中天好友,此刻均向上清道谢。一时之间,上清连拱手还礼都应接不暇。
这时,内堂走出一人,正是白中天,向大伙施礼,歉然说道:“各位嘉宾,在下因一时之事,未能主持大局,请诸位见谅!”
段青山道:“不妨,我等在此,也不是吃白饭的!白二小姐无碍吧?”
白中天笑道:“没事,只是一只毛毛虫落在她身上,吓她一番!我这女儿啊,打小就怕这些虫子!可真是被我宠坏了!”
众人都吁了一口气。
楚仁义这时已走到郑瑶身旁,听完白中天讲话,对郑瑶笑嘻嘻地说道:“这白二小姐倒挺招毛毛虫喜爱的。”
郑瑶报以一笑:“这可不是她招毛毛虫喜爱。莫忘了,第一只毛虫是你吹到她身上的!大哥啊,你要是再在她面前提毛虫,我可帮不了你!”
楚仁义缩着头,伸了伸舌头:“我可不敢再招惹那大小姐!她太厉害了!”
郑瑶笑道:“是二小姐!”
楚仁义道:“哦,是二小姐?嗯,我可没说白巧悦!”
郑瑶道:“那你在说谁?”
楚仁义道:“我在说大小姐,谁是大小姐,我就说谁!”
郑瑶奇道:“难道你在说白巧欣姐姐?”
楚仁义道:“我又不认识她,怎么会说她!”
郑瑶道:“那你在说谁?”
楚仁义笑得很开心,说道:“我在说一位很漂亮的大小姐!”
郑瑶又问道:“你还认识哪位大小姐?”她想了一想,实在想不出来。
楚仁义正在微笑,忽地见郑瑶撅起小嘴,嗔道:“你是不是认识了其他女子?我还向白姐姐保证你是个正人君子呢!没想到你到处招惹小姑娘!你是个大坏蛋!”
楚仁义见她轻嗔薄怒,正如一朵娇艳的鲜花绽放,更增秀丽,心中一动,不由地痴了。这时他只得温言道:“我哪敢招惹别的小姑娘啊!我心中只有一人!”
郑瑶撅着小嘴道:“哼,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楚仁义道:“苍天作证!我楚仁义对瑶儿说的话若有半点虚假,就让我变成一个秃子,从此再也找不到别的姑娘,只能一生一世服侍瑶儿!”
郑瑶笑道:“哼,那如果你没对我说谎,就可以不变秃子,就可以找别的姑娘了么?”
楚仁义道:“没说谎就表示我对你一片诚心,那就更不会找其他人了!”
郑瑶笑道:“我可说不过你,不过变成秃子多难看,我可不要你了!”
楚仁义道:“秃子才好呢!”
郑瑶问道:“怎么?”
楚仁义道:“我总感觉头发太多了很麻烦,要经常清洗,又要盘起来,可费事了。如果不洗,那就又臭又痒,很难受的!”
郑瑶道:“那你就求那位大师收你为徒得了!”说着向玄音大师一指。
楚仁义笑道:“那是位得道高僧,既然是高僧,收徒就要收和尚。我当了和尚,可就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郑瑶知道和尚不能成亲,她不想楚仁义说这些话,稍有一点涉及影响二人关系的话都不能说。她心中一急,便说道:“那就不变秃子、不当和尚了吧!”
楚仁义知她心意,点了点头,笑道:“那就还维持现状,维持这副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样貌吧!”
郑瑶刮了一下楚仁义的鼻子,笑道:“真讨厌,你不害臊,自己夸自己!其实你是个丑八怪!”
楚仁义道:“那你就喜欢丑八怪!”
郑瑶小脸一红,登时不好意思起来,忸捏着说道:“谁喜欢你啊!”
楚仁义知她害羞,柔声说道:“你不喜欢我?那可怎么办?我现在喜欢你,喜欢得要命!”
郑瑶道:“你乱说,越乱说,我越说不过你,再乱说人家不理你了!”
楚仁义笑嘻嘻地说道:“你害羞,越害羞,我越喜欢,越喜欢人家越要理你!”
郑瑶用小手拉着楚仁义的大手,笑盈盈地说道:“你刚才说:‘我可不敢再招惹那大小姐了!她太厉害了!’那位大小姐到底是谁啊?”
楚仁义说道:“她自然是郑家大小姐了!不然还能是谁?”
郑瑶乐道:“我早就知道是我!”
楚仁义道:“那你刚才还生气?”
郑瑶道:“我假装生气的,我想知道你是否关心我嘛!”
楚仁义说道:“现在知道结果了?”
郑瑶道:“但你说不敢再招惹那位大小姐了,现在又怎么来找我说话!”
楚仁义道:“‘招惹’是说惹你生气,这我哪敢啊?我以后只能负责哄你开心!自然不是‘招惹’了!”
郑瑶挽着楚仁义的胳膊,笑道:“你真好!”
看着郑瑶仙子般的面容、朝露般的笑貌,楚仁义心中喜乐无限。此时他感觉内心平静,放眼望去,看到任何事物都觉得万分美妙。他只想躺下来静静休息,只想和郑瑶肩并肩靠在一起,就这样默默相对,但愿时间就此停滞不前,让美好永远留在这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