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族喜饮酒,以酒解除疲劳,以酒示敬,以酒祭祖,以酒待客,以酒传情,以酒表喜庆,以酒烘染气氛,有着丰富的情趣盎然的敬酒和饮酒风俗。我们围坐在长条形的木桌前,人人面前便摆了一大碗清酒。
除了清酒之外,我们的面前还都摆了一大碗包谷饭,是以包谷面为主,适量地掺一些大米用鼎罐煮,或用木甑蒸而成,喷香耐嚼。饭桌上都是一些极具民族特色的菜肴,有些甚至根本叫不出名字,可是它们冒着的香气却让我口水涟涟。
“这是猪肉合菜,小米粑粑,八月瓜还有水酸菜,来来,客人不必客气!”向家主人十分热情地向我们介绍着饭桌上的饭菜,嬴萱不等对方说完,就已经忍不住伸手捏起了一个腊肉粽塞进了嘴里,三两口吞下一枚肉粽,然后激动得直拍手叫好:“好吃!”
听嬴萱这么说,向家主人便开怀大笑了起来,一旁坐着的向雨花也低下头娇羞地笑了起来,如同含苞的梨花。我们五人都饥寒交迫了五日有余,舟车劳顿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于是此刻便不再拘束,端起了包谷饭就着红油腊肉就吃了起来。
鲜红的小尖椒辣的人浑身发汗,是湘西人除去身体湿气最简单直观的方法。我们个个都像是穷凶极恶的饿狼,风卷残云般将一桌子饭菜瞬间清理干净。灵琚更是没皮没脸地揣了两个肉粽在口袋里,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只顾吃菜,顾不得阻止她。
向家主人倒是根本不介意,举起了手中的酒碗就一饮而尽。雨花坐在父亲身边不停地帮他倒酒,辣椒腊肉混合着浓烈香醇的清酒,我们五人个个大汗淋漓,面色赤红,文溪和尚坐在向雨花旁边还不忘十分体贴地给小姑娘夹菜,雁南归却还是挺立着身子小口吃菜,如同在jūn_duì中的严肃作风。直到嬴萱毫不顾忌地打了个响嗝,我们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饭桌。
饭后,嬴萱和灵琚一起帮向雨花收拾餐桌,雁南归站在厨房门口等待着灵琚,我和文溪和尚沿着吊脚楼的游廊走到了溪水上的竹桥,遥望着远方烟波浩渺的山林。
“你没有觉得很奇怪么?”文溪和尚双手扶着面前的桥栏,挑眉看向我。
我将一只手背在身后,转头回道:“你是说……向家?”
文溪和尚点点头:“看这吊脚楼的规模,向家应该算是个大户。可是你没发现,这里除了向家主人和小女儿向雨花之外,就没有别人了?”
他说的我早就注意到了,这么大的宅楼按理说不应该只有父亲和女儿两人。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我们作为客人来讲不应该过问才是。但是保险起见,我还是决定去向家主人和向雨花身边探梦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刚这么想着,就见向雨花端着木盆出来打水,文溪和尚的眼神便又飘向了小姑娘玲珑有致的身子上,我无奈地摇摇头,默念心法,准备探梦。
睁开眼看过去,向雨花身上一切正常,并无任何噩梦缠身。
看来,还是我们多虑了,或许小姑娘的其他家人外出做工了也说不定。
我对文溪和尚轻轻摇头表示向雨花并无异样,文溪和尚便抬眼挑眉轻浮地一笑,这行为与他身上那件破旧的土黄色袈裟极为不符,文溪和尚转头就对着向雨花吹响了口哨。
这……花和尚也太不要脸了,为了不惹火上身,我赶紧转身逃离现场。
雨花听到口哨声便端着木盆抬起头,见上游的竹桥上站着文溪和尚,便脸一红转身就走。文溪和尚心满意足地笑嘻嘻看着小姑娘窘迫的模样,真是和猥琐的变态大叔有一拼。本以为雨花会一溜烟逃跑,但是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对着文溪和尚说道:“在苗家和土家山寨里不要随便吹口哨,会招鬼的。”说罢,就低头急匆匆离开了。
我和文溪和尚面面相觑。
难不成……我们不小心触犯了他们寨子的风俗禁忌?
“鬼有什么的,都不如害羞的小姑娘好看。”文溪和尚耸耸肩,拍了拍我的肩膀就笑呵呵地走下了竹桥。
收拾完毕天色还早,我们便在芙蓉镇里四处转悠,也顺便打听一下有没有我师父的消息。踩在光滑的青石板路上,脚板硌得生疼,却随处能见到背着大背篓的老阿婆轻巧地快步走在上面,灵琚看着那些手编的竹篓有些眼馋,再看看自己身上破旧的药篓,无奈地叹了口气。雁南归似乎是注意到了灵琚的小心思,转身就朝着坐在路边编竹篓的大妈走去。
我心说这野鸟身上又没钱,这么去不纯粹是碰一鼻子灰么,于是坏笑着没有理会雁南归,继续往前走去。
不过这芙蓉镇子确实有些奇怪,这里女眷偏多,男人偏少,而且随处可见年轻的小姑娘,都是个个长得玲珑精致,穿着黑蓝素色的民族服装,头上清一色包着一模一样的头巾,在小桥流水的山寨中显得是那般楚楚动人。
走了一大圈也没有什么收获,这里的吊脚楼虽然很多,也不缺少雄伟堂皇的大型吊脚楼,但却都不是我们在血苋记忆中看到的那座古楼。镇子里的人口也并不是很多,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迎来对方的笑脸,让人觉得心里很是舒坦。
天色渐晚,我们准备回去了。却左右找不到雁南归的身影。无奈,我们四人先行回到了向家的吊脚楼里,嬴萱和灵琚在雨花的带领下先去洗澡,我和文溪和尚分别躺在吱呀的竹床上,聆听耳边的虫鸣和流水声,楼下时不时传来几声向家主人嘹亮清脆的歌声,让人全身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