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你的意思……”
“嗯。”皇后带着戏谑的模样看着她,“不信,你可试探皇上。否则为何她连一个触怒宫规的女子之死都不愿告诉你,为何她的名字会让宫中旧妃闻之色变,为何嫣嫔只道她夺宠性恶不道别的?正是因为,人死的——不清不楚。”
“你是指太后陷害了一个宠妃致死?”沈庄昭看着皇后的姿态,回以一阵冷笑,“我不知你说这些话有何用意,太后乃我姑母,一族血亲,你是要我失信她?”
“你怎样想都与本宫无关。本宫只是陈述实情。”
“李柔嫔的死,究竟和沈淑昭有什么联系?”
“她啊……”秋风来袭,将皇后延长的声音染上几分感慨,“她是因被诬陷用了动情酒而死的。”
沈庄昭一听便知内由,她严肃起来,“你想让沈淑昭和她一样?”
“沈氏昔日用宫外烟花之地流传的下作手段葬送清白官家出身妃嫔的性命,如今用同等方法治于她看重之人,何尝不有快感?”
“她破坏了宫规,受罪的她,连累的是沈家。”
“所以本宫此次也为你作了安排,四妃以身作则,在抄写经书中最为辛苦,你表现得出家人赞赏,生性清静,崇敬亲佛;她又借宫寺之由传递宫中禁物,对此难道不明显?”
“在作下决定前,你应当先同我商议。否则我怎知你有没有对我设套?”
“喔,”皇后面对沈庄昭的质问冷冷淡淡,“本宫认为即使先告知你,你经过多日反复思考后也总归是同意的。”
沈庄昭再一次被气得发恼,这命令般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她面红耳赤,几欲滴血,“你这般嫌弃我心计不够,为何还要和我结盟?”
“因为只有你是沈家嫡长女。”
“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她提脚就转身离去,比寒风还要迅速和果断,从亭外的石阶下来不过八九步,就听见背后皇后悠哉悠哉的声音响起:“可惜你走不了。”
走不了?
深宫太后是我姑母,我竟还走不了?
沈庄昭头也不回,扬步离去,从桂花林前猛地窜出两名蒙面黑衣人,沈庄昭是名门望族出身,她很快一眼识出这些人是死士,通常都是养在当家人身旁。那二人目光残酷,伸手阻拦了她离开的路。
“这是本宫身旁的护卫,倘若你离去,他们不会放过你。”
沈庄昭头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虽然她知道自己不会命送此时,可眼前二人的杀手气质依旧令她头皮发麻。
“萧梦如……”她气得开始发抖,转过身去,对着亭内悠闲坐着看戏的皇后破口大骂:“我是当朝望族沈府的嫡长女,你敢用这种方式对我动手?把我骗来这偏僻地方就是为了对我行凶?真是无耻!卑鄙!禽兽!”
怒骂完后自己都开始心虚了,沈庄昭自小到大在名门闺秀教习下根本不曾提及过这几个词,就和十指不沾阳春水一个道理,皇后也应该没听过别人这么骂她,坏了,萧家嫡长女不会真生气了?她有一丝忐忑,吕后之风的名声绝非空穴来风,今日自己莫非要领略一次?但她没有想过,这个名声其实还是太后鼓捣传言出去的,而且皇后早早被选为天子正室,天子身边的莺莺燕燕,名门寒门,武将文家,早就见识了一个遍,哪是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就能挑得动气的?
“元妃,本宫说了那么多你已悉数听进,岂能容你想走就走?”
“萧家的人话不可全信。”
“沈家的人脾气也不太好。”
“……”
留下来后,沈庄昭离皇后保持着四步距离,她才不愿坐她对面。皇后开始一本正经,方才的神情消失得无隐无踪,只剩下谨慎,“本宫接下来要说的,都是本宫一直以来,觉得奇怪,又不解的事。沈淑昭非一般人,只有用万无一失的法子,才能令她从世间彻底消失……绝不能让她知晓破绽,不然,以她的城府,说不定还会反将你我一军。”
沈庄昭见她颦蹙认真作思,怒气也渐渐平复下去,她看着皇后,回道:“你放心,我不会让她有迹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