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去永寿殿。”沈淑昭都来不及在西厢房歇上一脚,转身就和下人朝着主殿走了过去。
因为自己的得宠身份,沈淑昭轻而易举地见到了太后身旁的女御长,将事情告知以后,宴席上的太后便允了女御长随她一起前往皇后的长信宫。
黑灯烛火,众人一路赶往椒房殿门前,有了女御长的令牌在身,无人敢拦。
屋外的宫女见状马上进去通报,不久后皇后穿着正装走了出来,沈淑昭立刻打起了万分精神,女御长侧身行礼说道:“皇后娘娘,奴婢特奉太后旨意来带大小姐回长乐宫去。”
皇后莞尔一笑,“大小姐正在里屋为本宫给太后抄写经书,恐怕一时半会还走不了。”
“天色已经很晚了,大小姐若是再留在皇后寝殿内只会打扰到娘娘休息。”
“女御长不用担心,本宫和大小姐一同向太后尽献孝心,多晚都不会打扰到本宫。”
“皇后娘娘美意固然好,可是太后体恤娘娘与大小姐在先,奴婢们不敢违抗旨意。”
“若是太后的关心本宫怎会不听从,你们进来吧。”皇后傲然扬头,女御长就领着宫人走了进去。沈淑昭留在外面,皇后冷眼打量着她,而沈淑昭也以不输皇后气场的眼神回敬。
皇后身为正宫一身傲骨,自然越看她越眉头不屑一挑,沈淑昭是太后的权谋心腹,平谦地对她淡然微笑,然而这眼神交视中却杀机四伏。
女御长和屋里的大小姐走了出来,经过皇后身旁时,皇后突然开口:“明日一早,你还得来本宫的椒房殿把剩下的做完。”
沈庄昭停下了脚步,皇后的声音飘忽说道:“你现在一走了之,难道以后就不用做了吗?”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沈庄昭平复了怒意,然后对女御长说:“女御长,我留在椒房殿抄剩下的经书,明早会回去的。”
“大小姐,您真的要留在皇后的寝殿内吗?”女御长不可思议地问道。
沈庄昭点点头,她捏紧袖里的拳头,已经在心里下定决心,她身为沈家的嫡长女,绝不能让皇后小瞧了去。
阶梯下的沈淑昭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姐这个样子,是她从未有过的……认真的神情。
接着沈庄昭走上台阶,回到皇后身边,说道:“娘娘,臣女今夜就为您抄好经书,全部一、字、不、漏地抄下来。”
皇后出乎意料地看向她,然后沈庄昭径直走向里屋,留下身后皆感诧异的众人,沈淑昭望着长姐的背影,第一次佩服她起来。
如果是自己,她也不会灰败地选择在别人的保护下黯然离去。
既然沈庄昭自己选择留下来,其他人也都只能回去。来到长乐宫,她们向散宴后的太后禀告后,太后也惊讶于沈庄昭的做法,感慨从她身上看到了沈家从不轻易向人低头的骨气。
“太后,您说皇后这样挑开明面与长姐作对究竟是何意?”沈淑昭问道。
太后轻轻笑道:“今早皇上命人带走了萧家嫡长子,十有*是与李崇遇害一案有关,她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的。”
“萧将军被廷尉审查了?恭喜太后,皇上既然已经动手了,那萧家就离倒下不远了!”
“这里面也有你的不少功劳。”
“一切都归于太后对臣女的调教。”沈淑昭知道功高震主的话,于是对太后很是谦卑地回答到。
萧家离家道衰败的日子,比前世提前了两年,一想到这,她就觉得血液沸腾。
如今大仇即报,剩下的唯有沈家那些置她于险地而不相救的人。
至于萧家能倒得有多漂亮,她感到万分期待。
她继续道:“太后还记得给臣女提供李崇可能遭遇不测一事的甄富强吗?臣女今天收到了甄府的来信,邀臣女去郊外的汤池清凉山庄住一日,臣女认为这是一个拉拢他的好时机。”
太后点头,“去吧,你就是哀家最好的说客,诸多党羽又有何人不是你出面替哀家拉拢的?”说完,她忽然顿了一下,别有深意看了沈淑昭一眼:“你身为一个未出阁又远离权争的小姐,做到这一步的确比常的小姐厉害。”
这话让沈淑昭为之一愣,“臣女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太后给的。”
太后拍拍她的手背,对她仁慈笑道:“你为沈家做了太多了,哀家定会让你生母的名字写入族谱里。”
沈淑昭听后眼前一亮,这样一来她哪怕以后不在沈府阿母也会过得体面有尊严,于是向太后跪拜谢道:“臣女多谢太后的垂怜,代替阿母感激不尽!”
太后扶起她,“你是沈家人,一生都效忠于沈家,哀家怎么舍得你生母过得不好?”
沈淑昭淡笑不语着低下头。
太后反复提起沈家两次,不就是在告诉她,一定要忠心耿耿于沈府吗?若她稍微有想要挣脱的野心,她的生母日后就可能会被拿来当作筹码。
但她仍旧是恭顺叩头,答道:“臣女身为沈家人,死为沈家魂,臣女愿将一生都将效忠于太后。”
太后满意地笑了。
“明日就让坤仪陪你去吧,有她保护你,你此行会平安无事的。”
“是。”沈淑昭语气温柔,眼底却暗有欣喜。
待她离开了永寿殿,背后太后温和的目光一下子冷了下来。
“女御长。”太后说道。
“奴婢在。”
“二小姐知道和手中握有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多于一个小姐应该掌握的了。”太后的声音中听起来没有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