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个向来冷漠的三妹突如其来地好对待,沈庄昭还稍显不适应,但最后她还是接下了茶。
沈淑昭看着她用茶,她无声地想起了良嫔,若不是因为要良嫔摆脱枉死的命运,为了良嫔有个好依附,她才不想给这个女人沏茶。
她认为沈庄昭兴许是来打听太后的事,因为上次的生辰宴表现不佳,对此耿耿于怀也说不定。现在太后最亲近的是沈家二小姐,不是大小姐,这是她们心知肚明的事。沈淑昭端起茶杯,等着沈庄昭欲要低声下气开口问她什么事,却没想到等来沈庄昭如此问道——
“皇后娘娘……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这句话让沈淑昭手一颤,水轻微抖洒出来。
“你是在问萧梦如?”
沈庄昭嗯了一声,同时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上。原来她叫萧梦如……
“还有什么能说的,”沈淑昭忆起前世的事,这个为了家族活得仿佛没有一点人情味的女子,相夫教子、登上太后位、保家族一世繁华,这大抵就是皇后的一生所求了吧,“她是一个完美的皇后,有才情也有容貌,但是个冷酷无情的女人,除了权势和家族荣华以外,似乎什么都不爱。不曾信任过任何人,其实很可怜。一个家族比生命还要重要的疯子。”
说起来她万分欣赏皇后临死前的云淡风轻,当皇上下召萧家灭门令后,皇上命她终生困于长门宫,皇后三天三夜在瓢泼雨中跪在万岁殿门口求皇上给萧丞相一个安葬处,终于有一日她收起了心灰意冷,一个人回了椒房殿,在送晨膳的宦官到来之前,她拿起一把剑自刎封喉,血溅地三尺,以亲手了结性命来面对黄泉路上家族的亡魂。
沈庄昭在听完之前沈淑昭所说后,反问道:“冷酷无情?”
“嗯。”
沈庄昭沉默了一番,她貌似未曾见过沈淑昭和皇后有过任何接触,帮太后出宫办事也多半是和萧府里的人有关,她怎就将皇后说得好似故人一样?
而沈淑昭读出了她的疑虑,只是淡定饮茶,心里想到她本就我故人……
“她今天给我送了很多珠花和簪子。”
“嗯,我看到了。”
“好多都是和梅花有关的。”
“然后呢……”
沈庄昭语气停顿了一下,说:“太后千秋节那天,其实我和她无意间在回宫路上相遇了。她拿着我的方帕询问此物是不是我的,那帕子上我绣着很多红梅,而今天她就送我很多关于梅花的绢花,你说,她为何要如此做?萧家不是向来轻看我们文官沈家吗?”
一时不知做何回答,沈淑昭想了会片刻,疑惑道:“太后没有告诉你前朝的事?”
“你说的可是指萧家嫡长子谋杀李崇的事?太后已将此事告诉过我,萧家也太无法无天,太后不会就此放过杀人者的。”
“嗯。”沈淑昭默然,太后竟还在长姐面前装作双手不沾染鲜血的仁慈模样,真是蒙蔽不浅,“萧家现在虽然还平安无事,但也岌岌可危了。皇上因为加封一事还有着忌惮,如今皇上根基已稳疆土渐安,他不会再如前两年一般就此放过这些跋扈的外戚。所以萧皇后待你好,有刻意之意,你千万别信,她对你的好都是假的。”
……别信。
……都是假的。
沈庄昭望着对方难得一见的慎重样子,才慢慢回道:“我知道了。”
“你日后入宫为妃,和她接触的日子长了去,这是个难以击垮的女人。欲要毁灭她,就要先毁灭她的□□,”沈淑昭为沈庄昭再次沏茶,“因为你娟帕绣着红梅就送你这些东西,可见她十分关心你的一举一动,所以你在宫中处事要谨慎小心,不留一点把柄。能消灭的证据,统统不要留下……这宫里,真心相处的人太少了,除了良嫔,对谁都很好,可惜就是她无欲无争。也许正因为她不爱皇上,所以才对任何事都这么看透吧。”
她偷偷瞥了一眼沈庄昭,见长姐已将这个人名记在心间,欣然一分,其实说什么都比不上一句不爱皇上的不争,世间女人总是对没有竞争力的女人格外宽厚,但愿良嫔能如愿亲近她。
沈淑昭轻摇罗扇,又嫣然道:“说不定此时皇后也因为家族里给的严令而苦于怎么和你相处呢,明明家族都是撕破脸皮的人,可还是碍于太后面子要对你好。那些东西你将就收下吧,她不敢在里面做手脚。以后见她时,客气一下就可以了。”
实在太有趣了,她当初入宫可没受过萧梦如给她送一堆珍藏顶级首饰这种待遇。难道皇后看脸?
沈庄昭起了身,沈淑昭没有为她相送,她的眼神流动着迷朦眸光,欲要开口说什么,却在沈淑昭冷然的目光下硬生生地憋了回去,后来,待她走后,房间里人走茶凉,沈淑昭摇晃着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