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当椒房殿的萧皇后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立刻大赏全殿的每一位下人与美人,显得整个未央宫都沾满了喜气一般,好似过度封赏都不足以体现萧家此刻的心情。
皇后家兄领兵打败匈奴,丰收而归,如此好事,一时间洛阳城的上流权贵都纷纷亲自上门向萧府道喜。
就连一向显得与萧家关系微妙的沈府,都不难免趁着第一时间去道喜,尽管不知道沈家的人是抱着怎样复杂的心态上门的,但是趁着喜在头上劲头儿的萧家,也是对其大方展示功劳巨大的大将军家府气派,最后两家人倒也显得客气。
这一下子,后宫里的“老祖宗”坐不住了。
原本是七月的寿辰,沈府得知太后有意欲下旨提前一个月将沈府未出阁的小姐接进宫,看来现在的太后已经是火烧眉头了。
而那沈府里的二小姐沈淑昭现在倒也不是很急,因为在这一世,所有的事情都还在按着原定的方向走着。
前世只有沈庄昭和沈孝昭提前入了宫,宴会结束后就被送了回来,但是现在她却已经拥有了和她们一样的一个月时间,这不长不短的时间里却足以能够干很多事了。
在太后下旨之前的这段时间里,该过的日子接着过,沈淑昭知道自己的姿色比不了沈庄昭,就并没有像沈孝昭一样成天都在熏香沐浴,无时无刻精心妆扮,每天换几套不重样的衣裳好像已成了她入宫面见皇上的最大乐趣。
而沈淑昭能做的,就是在入宫前剩下的时间里,多去看望偏院里的娘亲。
这一天刚刚伺候完老夫人,沈淑昭带着三个侍女便匆匆忙忙往亲阿母的院子里走去,一路上越走景物越僻静,不一会儿便走到了亲母的院前。沈府很大,可是院子与院子之间的差距却也是甚大的。
这西偏院并不如其他宅院一般宽阔,这里依傍着一片竹林和流水地,所以显得更潮湿,更由于住进了与世无争又不得宠的沈淑昭生母,所以对很多想要从底层混到一等丫鬟的婢女们来说,这都不是她们想要去的地方。
沈淑昭踏进院里,看见灰瓦白墙,竹木茂盛,正巧的是此时下起了绵绵细雨,整座偏院如同笼罩在江南烟雨里一般充满淡淡风情,恰如住在里面的主人一样,性情似江南女子般如水温柔。
携着三个侍女走进院里去,沈淑昭老远就看见一人独自撑着伞,站在竹林前等候着人的女人。
“阿母,你这是作什么?”沈淑昭连忙走过去扶着女人,“伺候你的人呢?快快进里屋去,小心身子着了凉。”
女人便是沈淑昭的亲母阮氏,虽已年华不再,却仍间能从眉眼之间看出当年的温柔风华。阮氏将手贴在沈淑昭的手上和蔼道:“女儿,阿母无妨。我有东西要给你,随我进去吧。”
东西?沈淑昭心里疑惑到,但还是随着母亲阮氏牵着进了里屋。
进入里屋之后,沈淑昭回过头对另些下人下令道:“你们都留在门外,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同时她也只命了寒烟一人在内室门边留候。
房间里面东西虽不多,却也是样样都做工精细,大多都是沈淑昭这里送过来的,也是因为东西少所以显得整个房间空荡荡的,只见里面的一张小圆桌子上摆着一个描金花卉方盒子。
阮氏拉着女儿的手坐了下来,同时道:“这是玉雅阁的首饰,你打开来瞧瞧。”
沈淑昭伸手打开盒子,里面陈列着一支晶莹剔透的简洁玉簪,看着房间内的朴素,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于是说:“阿母,老夫人已经给了女儿很多首饰,不必特意去选玉雅阁的……”
“阿母知道,”阮氏叹了一口气,道:“只是过不久你便进宫了,阿母总不能什么都不给你添置……”
这个前世过得艰辛,今生因为女儿在老夫人跟前得宠才过得稍微好一点的女人,暗地里把沈淑昭时常给她的银钱都存了起来,就为了入宫面见太后便把所有积蓄都给沈淑昭花在了首饰上。
一时间沈淑昭沉默到不知说何是好,母亲只是个失宠的姬妾,又与世无争,若不是平常自己照顾着,不知被其他下人欺负成什么模样。
她捏紧了阮氏的手,望着母亲的双眼一字一句发誓道:“阿母,女儿以后一定会让你过得更好的,会比大夫人还要好。”
阮氏笑着说:“我还能过得怎样好,你过得好母亲便好。”
说完后阮氏突然间似乎想起了什么,眉头微蹙,转而语重心长地对沈淑昭说道:“入了宫以后,你待太后要比对老夫人还好,大小姐是嫡女太后肯定待她要亲近点,你别太往心里去,不要和大小姐三小姐有什么冲突,寿宴结束后你平安回府,阿母心上的石头就放下了。”
“阿母,女儿知道了。”
“你不仅知道还要做到,”阮氏拥住她唯一可以依靠的女儿,温柔地说:“阿母不希望你为宫妃,那里环境太复杂,你老老实实跟在大小姐身后就行了,大夫人很希望女儿当宫妃,你就尽量离皇帝远点,不要惹恼了夫人。”
听到此话,回想起前世的种种沈淑昭心里充满了不甘,她答道:“母亲,您只一昧地避开大夫人,可是大夫人却从来没有放过您,您和我的一生难道当真要活在她的脸色下行事吗?”
阮氏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哀愁,眉头间尽是舒展不开担忧:“但是这样做……你父亲可以过得轻松些吧。”
心酸瞬间充斥满了沈淑昭的内心,父亲?她在内心里询问自己,那个男人如果当真疼爱阿母,就不会让她活得如此艰苦。
有时不过是一往情深使其难以明了背后的真相,宁愿当它是镜中花,相信自己所想看到的。
错的,都是太过于相信于爱情。
眼见母亲因为他而陷入了淡淡的悲愁里,沈淑昭突然愣在原地,一瞬间前世的记忆纷纷涌上心头,自己的上一世,又何尝不是这样?
那时她满心所想只是要拥有更多的权利和得到那个女人。
可是因为太信任和依赖,忽略掉了太多明明不利的事情,只一厢情愿地相信能带给对方幸福,却对那人的回应不闻不问,放佛只需要自己付出就可。
若是足够相爱,怎么会从未回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