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必须把这个消息先封锁下来。唉,那个人是谁啊,他这么做就是条死路啊。“
四哥也凝神,”是啊,他像是比我们先一步到,就是利用者这个时间差骗的你们上当。“
”他的目标是我。不对,他说蛇是为六哥养的。“
四哥拔毒的时候,六哥是生生叫痛醒的,几个侍卫都摁不住他,特别是最后那两下整个人猛地弹起,我在旁边看着着实揪心。可是,他能睁眼这已经是万幸了。
我听到六哥骂了句脏话,然后脱力的倒在床上,四哥也是满头的汗,收了器具。”还能骂人,我就放心了。“他把床头的位置让开,侍卫们也松开手站到旁边去。
我赶紧上前,掏手巾给他擦汗。
他看着我,虚弱的问”你嘴巴怎么肿得跟香肠一样“
四哥的肩膀耸了耸,”对了,十一,刚才太着急,我也没顾得上提醒你。你的嘴真的越肿越厉害了。
我伸手捂住嘴巴,“我不是吃了你的解毒药丸么,怎么不管用啊”
“病去如抽丝,毒去也如抽丝。你还能活蹦乱跳已经是福气了。不然,即便因为中的毒浅,这样一次次的痛楚也痛死你。”
看了六哥方才的样子,我也觉得我撑不下来。
“什么,你用嘴给我吸毒”六哥震惊的问,“老四你是干什么吃的,要她拿嘴给我吸毒。”
“我不是还没到么,你打了大胜仗兴冲冲的回来,我们都识趣,没靠近御帐。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那人看起来对你可是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吃你的肉呢。”
六哥想了想,摇头,我接口道“我认得他。”
“你认得”四哥惊讶的说,“你不早说,那人已经尝遍了酷刑,就是不开口。又不敢真把他弄死了,我还开了人参吊命呢。”
大帐里的人也全都把我望着,我摊手,“可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啊。下午四哥把那人的面具撕下来,我就觉得面熟。这会儿想起来是我们见过的段先生,就是用幻术逼供那个。”
“原来他自己就是干刑讯的,怪不得吓不到他。”
“谁、谁在拷问”六哥闭上眼问。
“姬少康。”
“这么刁毒的人都问不出来,可见是铁了心不说了。如果真的跟朕有血海深仇,恐怕得对着朕才讲得出来。他其实可以自杀的,受遍酷刑还不肯死,还喝参汤,想必是想等着朕先死,他才咽得下那口气。”
“皇上,你不能见他,你现在虚弱成这样,不能再有闪失。”见他好像还想见一见那人,我坚决反对。就算是隔着屏风,周围侍卫环绕也不行。那人会幻术,又会施毒,万一到时候侍卫们再跟云兮一样着了道怎么行。
“不见,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人。既然铁了心不说,就别管他死活了。死了丢出去喂狗就是。都出去吧,朕要歇歇。”
侍卫退到室外,四哥抱起药箱,又走到床前,“皇上,这毒拔除干净前,要绝对禁止房事。不然,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还要多久几次”
“半个月,三次。”四哥说完就退了出去。
六哥这才哼哼出声,“痛死了。”
“你忍着点,能救回来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定睛看着我,虽然虚弱,眼中却熠熠生辉,“十一,你居然想都不想就替我吸毒。”
我摸摸面纱下的香肠嘴,没有说话。
他居然笑我。我瞪他一眼,还好只是肿没有麻麻的感觉。
“那条蛇呢,拿去咬那个人一下,也让他尝尝这滋味。”
“听老四说,咬了我一口就死了。所以,特别的毒。”
“便宜他了。”我恨恨的说。
最后到底让姬少康问出来了,那个人还真是跟皇帝有仇。他的妻子是安王一个低等嫔妃的远房侄女。当初六哥下令缉拿余党,就有人把这人的妻子也缉拿了起来。只是当时她身怀六角,这么一折腾,五六个月的男胎在牢房里没了,最后是一尸两命。这仇就记在了六哥头上。
这人的确是毒王传人,他当初发誓报仇,就被赶出师门,遇事不得说是毒王传人,以免连累师门。所以四哥问他时他才不说。
听说,是姬少康屏退众人才问出来的。所以,他到底怎么问的,无人知晓。那人当初费劲心机喂了那条蛇,就是为了毒死六哥。但经过随王暗地下毒的事,六哥防的可谓是滴水不漏。而且更巧的是,那毒当初就是这人给随王的。只是那个时候,随王才刚想用此人,并没有告诉他下毒的对象是皇帝。所以,他一直有些怪随王打草惊蛇。
他潜伏军中,也是随王安排下的。只是四哥每日煮解毒药水,他又志不在毒倒士兵,只一心报私仇。这才没有在军中酿成大祸。
至于他最后选择在大军得胜后来毒杀我,是要让皇帝也尝一尝他曾经的痛苦。姬少康说,我的身份在军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传闻的。毕竟不可能丝毫不露痕迹。
我偷偷的问姬少康,“你是怎么问出来的,那人什么酷刑都不怕,怎么就告诉你了。”
他四下看看,然后低声说“我告诉他皇帝驾崩了。”
“你,你别咒他。”
“莳宜,你当真跟定他了”姬少康目光灼灼的望着我。
我郑重的点头,“是,如果有人胆敢伤他,我会不惜一切。”
“知道了,听说你当时不顾生死的给他吸毒我就知道了。可总是想亲口确认一下。毕竟当初你是想诈死的。”
晚上我半梦半醒之间听到六哥在和人说话,“姓姬的想打翻天云,朕等着。”
我当时一下就吓醒了,姬少康功高,在军中也很有威望,他也知道六哥现在的身体状况,是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连喝水都得我托着他的头。
姬少康想打什么翻天云,趁机杀害皇帝,取而代之。或是害死六哥,以国舅的身份掌国
安乐王虽然是个痴儿,无法继位,但董昭仪有儿子。姬瑶现在是后宫身份最尊贵的,以她的性子,得到兄长传递的消息,直接上手抢儿子也不是干不出来。我这个皇后,如果姬少康把消息封锁,口头的确认是无凭无据的。他要杀六哥,就会连他的亲信一起端掉。然后全部嫁祸到毒蛇的身上就是了。
“朕让后宫三足鼎立,姬家、林家、董家,他姬家想趁机作乱,也要问问其他两家肯不肯答应。”
啊,我说怎么没把五哥也带来,反而让他在京城负责后勤补给。原来是要让他、董大人掣肘姬家。
“可是皇上,您要立林家女儿为后,一后一妃,日后林家可就独大了。”
六哥没出声。
“属下僭越了,属下告退。”这人的声音我从来没有听过。
六哥离座要进来了,我赶紧闭上眼,想想又睁开,他正俯身看我,见状轻柔的说“吵醒你了”
我坐起身,“你根本就没有虚弱到喝水都需要人托着头,你能下地,能去外室,哼”
他掀被上床,“嗯,我都做得那么可怜了,你还不是不肯口对口的喂我水喝。”
“你”嗯,他分明是做给别人看的,再顺便想揩我的油。四哥把情形说得那么吓人,肯定也是他指使的。
“你今天下午又亲亲密密的跟姬少康说什么啊”
“他问我是不是跟定你了。”
“当然是跟定我了,他为什么这么问。难道还在暗中觊觎我抽不死他。你怎么回答他的”
“嗯。”
“嗯”他挑眉,然后说“这就对了,就是要明确的告诉他,你这辈子,不,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非我不嫁。没错,缘定三生”
缘定三生,我好像早就把下辈子许给姬少康了。
“你说他要造反啊”
“这样的机会摆我面前,我也想搏一搏。成功了,那就江山美人都收入怀中了。嗯,对姬少康来说,能自由自在为所欲为,并且拥美入怀应该比这万里江山本身更吸引他。”
“你们之前不是一副君臣相契的样子。”
“此一时,彼一时。姬少康此人,人中龙凤,上位者若不能令他服,那是压不住的。可就算服,有机会的时候他也可能会妄图取而代之。”
“他根本志不在此。”
六哥紧紧盯着我,“原来你们还谈过人生理想。”
“你总不能让我连朋友都没有吧。我和姬少康,是生死之交。”
“还是可以安心托付生死的人吧”
他知道,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是”我大声答应。
六哥把头转开,“我没精神跟你吵,也不想跟你吵。我一直装作不知道,你还要我怎样”说完,翻身向着外面,不再搭理我。
姬少康那么问我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想过趁机取而代之
因为姬瑶受冷落,姬少康心头有怨是难免的。可是,就真的到这一步了
千万不要,我不希望看到父兄和六哥产生这种冲突,也同样不希望好友陷进去。即使他能平稳过渡顺利掌权,但那就是他想要的么还是如六哥所说,他想要的是摆脱目前这种受制于人的境地,以及,我
姬少康,求求你,千万不要动。我不想看到你和六哥相争,而且他已经有准备了。我看着他生气的背影,也不想低头,索性转身向着里侧,和他背对背。
第二日,六哥突然对全军宣布了我的身份,还说回到京城就会举行大婚庆典。所以,虽然还没有经过大婚,正式的名分还没有下来。我现在已经开始享受皇后待遇了。六哥是故意的,他故意让石大少的身份大白于天下,日后我就是想扮也不能再扮了。
姬少康终究没有动,宫里姬瑶应该也没有动。不然,六哥不会这么悠哉的返京。而且,我想姐姐应该不会给姬瑶抢儿子的机会。说起来,她和姬瑶机会是均等的。姬瑶虽然是贵妃,但有被魇镇失常的前科。她去抱养董昭仪的儿子,再加上五哥支持,还有中立的陈将军,胜算更大。而且,董昭仪难道自己不想当皇太后,董大人也不会让林家、姬家有机会得手。还真是三足分立制衡的一个局面。陈将军这个留守的人也很妙,他是只忠于皇帝的。
大军当初是被六哥的皇令召集起来,如今各自回防。銮驾低调返京,有三千兵马护送。
我跟他自那晚背对背的睡之后,谁也没低头,一时有点冷战的意味。这次返京,依然是防着姬少康的,他现在拥兵足可自重,六哥也不想把他逼到不得不反的地步,所以,便没有完全剥夺他的兵权,只是稍缓一步回京。
只是这三千兵马在踏上归程后,遇到了一个不按兵家常理出兵的西陵将军,西陵自然是想趁六哥与随王僵持时捞一票的。结果这位西陵将军迷路走错地方,竟然带兵穿戴着华禹军服稀里糊涂跟我们隔着几十里遇上了,叫先行的探马发现。也是最近兵马调动频繁,而且大战之中,没人顾得上,还有不知道有这样的迷路将军,居然叫他混到了这里。
我听薛超说的时候,一时有啼笑皆非之感,可又知道这事处理不好,会引来很大麻烦。何况,六哥正在军帐中第二次拔毒,正到了关键时刻。
薛超上回把人引到我面前,事后到六哥那里负荆请罪,六哥问他认为自己该当何罪,他说死罪。最后定了个二百军棍,先打四十,余下的先记在那里。他也是伤口才脱了伽。六哥说这人贵在实诚,不是太聪明也不是太笨,虽非帅才,却是将才,不如让他心头时时悬着那一百六十棍,好兢兢业业的做事。
“你觉得,他们敢跟我们动手”
“如果一早知道是銮驾,恐怕得掂量掂量,可万一他们想发笔横财,就敢冲着三千人动手呢。皇上的身子,咱们赌不起。这一仗不敢硬碰硬,不然就三千人,末将也不怕他的一万人。再者,他来了,肯定不想空手回去,他劫掠百姓,咱们能坐视呢现在不能打扰皇上,故此把皇后请了出来。”
我看他两眼,这人真的是不太聪明也不太笨我怎么有时觉得他太笨了,有时又觉得他太过聪明。
“薛超”
“末将在。”
“弦高犒师听说过没有”
他眼睛一亮,“皇后这么一说,末将茅塞顿开,末将这就去办。一定让这些人规规矩矩的离开华禹。再有,末将已联络前路人马与后路人马,这样好有个防备,有备无患。”
嗯,先让他们离开。和西陵国主打嘴皮官司是礼部的事了,追究外敌入境而不察觉那是兵部的责任。
半日后,薛超来告诉我,事情办妥了。那些人收了东西,又知道了皇上胜了随王,能腾出手来收拾他们,乖乖的就跟着向导走了。他们原本还真是想劫掠百姓来着。
我蹙眉,这华禹的边关,是不是也太松懈了。六哥,路漫漫其修远兮,你还需上下而求索富国强兵之道啊。武功赫赫还不算,必须国力蒸蒸日上是根本。
不过,这几场仗一胜,国本也就稳了,可以腾出手来了。
“薛超,弦高是商人,你用谁的名义去办的这件事”
“皇后恕罪,末将是借用了石大少的名头。”
我挑眉,你个滑头,既把责任给了我,也把这好名声给我。
“行啊,反正不要我掏腰包。”
医官出来说,皇帝的毒拔了,在问我哪里去了。
我进去把事情一说,他微微笑着靠在大迎枕上,脸上还有些苍白,“嗯,这事儿办得不错。来人,立即发国书给西陵王。再问责边关涉及路线的相关人员。”
“是。”
他说完话,好像很累的样子,缩到被子里去望着我,“痛得要死不活的,发现你居然没守着我,我心头就是一慌,怕你出了什么事他们瞒着不告诉我。”
明知道他此时这副温驯的模样多半是装的,可他隐晦摆出求和的姿态我也不能不就坡下。
“哼,以后再胡乱怀疑我,我就不是跟你背对背这么简单。”
“那是什么”
“你如果不是病怏怏的,我那晚就踢你下床,另找地儿睡去。”他喜欢我用真实的面目对他,那我就不去伪装谦卑了。可是,这个度不能过了。这个,不但对皇帝需要,对普通男人也是一样的。
“娘子息怒,为夫日后断不敢再胡乱怀疑了。”
“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不能彼此不信任。”
“嗯,上来陪我躺会儿。”
“你手脚老实点。”
“是、是,一定老实。”
“我也不是怕别的,就是怕四哥说的话。”
“嗯,嗯,我知道,都是为我好。”
“行拉,别拿好话喂我了,歇着吧。哎,你今天骂脏话没有”
他显然不想承认他痛得骂过脏话,可又否认不了,只好说“那是痛糊涂了。”
“今天没痛糊涂,是不是感觉要稍好些”
“比上次稍轻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