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一本正经道:“言之有理。”
李昊却问王昭远:“王副使凭什么以为中原要动荡?”
王昭远哼道:“周朝主弱臣强、jūn_duì战力下降,乱象已显。孤儿寡妇当政,能维持多久?”
李昊似乎看王昭远很不顺眼,针锋相对道:“你是只知表象,没仔细看形势。周朝太后、也便是王副使口中的寡妇,乃河北门阀符彦卿的长女,符家在地方上很有实力便不提;东京禁军殿前都点检郭绍,娶的也是符家女。内外将周朝禁军牢牢掌控,轻易动荡得了?”
“哈哈,郭绍……浪得虚名罢了!”王昭远大笑道,“王丞相别以为只有你才用心国事,我略施小计派人去过东京。那郭绍有个名号叫郭铁匠,现在安生了,成天呆家里打铁十分快活。”
顿时有人被逗乐了,没忍住出一些压抑的笑声。
连孟昶也好奇地问:“郭绍此人颇有名气,乃周朝名将,原来是个铁匠?”
王昭远抱拳道:“陛下,臣绝无虚言。此人也许打仗真有几手,不过喜好手艺人的伎俩;他靠周朝太后已经做到殿前都点检……那职位是周朝最高级的武将,却仍旧喜欢打铁。”
“人都有一些各自嗜好。”孟昶笑道。
王昭远道:“高位者有这等喜好,陛下明鉴,此乃胸无大志也。”
孟昶听罢愈安心。有没有机会入主中原他是无所谓的,只要中原不要太强,像晋朝、汉朝一般自顾不暇,攻不到蜀国来就行了。
这时又有一群美人上来献舞,大伙儿打住了议论国事,继续观赏。孟昶很快被其中一个的舞姿吸引,身上顿时一阵燥热冲动,细看那女子现长得不是太美,可就是身上某个地方吸引了他。孟昶终于现,原来那女子的胸脯是一群人中最丰满的。
孟昶招旁边的宦官上前,眼睛盯着那美人,在宦官耳边说了几句话。宦官点头哈腰,顺着孟昶的目光看去。那美人也现皇帝和宦官都瞧着自己,顿时脸上露出羞涩的微笑,撒娇似的瞪了孟昶一眼。孟昶更加心花怒放。
等这一曲舞跳完了,孟昶便借故离席。
……花蕊夫人把一系列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不过她没法管皇帝。吃醋也吃不过来,反而惹皇帝不高兴,她只是有点担心孟昶的身体……周军一退兵,孟昶又恢复了以前的日子,每天都要临幸不止一个女人,常常面色苍白步履虚浮。
孟昶心有余力不足时,便会找道士方士修习房中术,服丹修炼之后精神会有一阵大涨,然后继续在花丛中寻欢作乐。道人方士、宫女美人,孟昶几乎整天都和这些人在一块儿。花蕊夫人好奇,悄悄琢磨了一番孟昶喜好的丹药、房中术,觉得那些东西有害身体。
于是花蕊夫人心里并不安生,一方面担心孟昶的皇位,一方面担心他的寿命。
她以前觉得孟昶临幸的宫女、姿色不是那么好,也试过争宠好让他稍微节制一点,后来现根本是枉然。男人和女子不太一样,花蕊夫人就不想被太多男子亲近;但男人恰恰相反,他们似乎更迷恋于尝试不同的女子。
孟昶离席后,花蕊夫人也无趣地离开了。
她找来一个亲近的宦官,让宦官去询问宰相李昊和王昭远,说道:“我想知道郭绍的底细。”
前阵子孟昶经常召见大臣,花蕊夫人也了解了不少大事,她从零星的消息之中得出判断:周朝一个叫郭绍的武将,是现在周军乃至朝政最有权力的人。
宦官和方士们对遥远的大事都没有什么见识,而那些高官厚禄的世家大臣倒不是一无是处,多半都饱读经书、结交甚广,所见所闻很渊博。
果然宰相和枢密副使很快就答复了花蕊夫人的问题。
她了解了不少关于郭绍的事。此人出身卑微,高平之战后得到赏识,后来靠军功晋升,又与符彦卿家联姻,逐渐做到大将位置。高平之战……距今不到四年。
听说北方战乱不停,能打仗的低级武将也有不少机会晋升。花蕊夫人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五大三粗满面络腮胡的凶狠大汉……一定是勇猛凶狠的武夫,才能花短短四年就把官位升那么高。
然后此人出身寒微,见识和才能恐怕不能凭空长出来,眼光受见识限制难免短浅,王昭远所言“胸无大志”可能也有一些道理。
花蕊夫人踱了几步,心道:蜀国也有几年大富大贵的暴户,我不是没见过;这等人一有了钱,多半就会放纵肆意享乐,把以前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都享受一遍。什么抱负和志向……哪里有享乐来得快活诱人?
花蕊夫人一番琢磨,也稍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