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周端却仰头大笑,指着杨彪嘲笑不已,“我刚还说什么来的,蜀国、南唐都是汉人,东京大梁的朝廷能用得上吗?”
郭绍便道:“二弟,不得信口胡说。”他转头又对周端道,“上次你回来倒没说这些。”
周端收住大笑,淡定道:“上回说幽州的事儿都说不完,自然没说渤海国等地。”
郭绍道:“依周先生之言,我周朝进攻辽国,实力其实比辽国弱?”
“不言自明。”周端毫不客气道,“郭将军乃皇帝麾下大将,难道不知为何周朝皇帝的威名为何那么大?他敢和辽国打,就是以弱击强。想那高平之战,辽国人杨衮率偏师五万、加上北汉军,便比周jūn_rén多了;饶是如此周皇帝还打到了晋阳……这次北伐,周朝总共堪战的精锐才十几万,再也变不出更多了,没人、国力更养不起;而辽国控弦百万。大周皇帝敢进攻,这便是威名与强势。”
郭绍听到这里,不禁感到不寒而栗,他被提醒,中国的生存压力在这时代已然到了这样不堪的地步;周边敌对部族的崛起已经有势不可挡之气。他以前没注意细想这些问题,现在听周端详尽道来,才幡然醒悟,强弱实力早就转变,只是幽州以北离得太远一般人见识不到、有见识的人不愿意说而已。
想来能混到如今的境地其实也是国运,若是运气再稍微不好一点,走到五胡乱华那般地步也不是不可能。
后面的宋王朝,一直被动挨揍,根本无力控制周围各个部落的轮番崛起,便是处在那种挡都挡不住的潮流下……契丹、女真轮番称霸,后来蒙古人甚至洗劫世界,大概都得怪中原王朝在这时代对局面无能为力;否则那么多游牧民族是没有机会和空间崛起的,没有发展空间自然无法坐大。
郭绍一时间心情有些压抑。
周端所言也许有夸大成分,但他判断还是比较可信的。晋朝以来,中原一直被契丹威胁,晋朝本身还是被辽国攻灭;各朝统治者头上如悬利剑。最近这些年辽国正值内乱,高平之战时也能让周朝感受到生死存亡的威胁……若是辽国没有实力,如何能做得到这些事?
郭绍回首时,只见大路上成片的人马正向滹沱河靠近,眼见的这一片人马便是他麾下的虎捷军左厢。当下便有些感叹,回顾众人道:“我一直以为‘中国’很大、人很多,但咱们能看到这两万人,已是‘中国’精锐的八分之一;这点人,是举国之力供养全部力量的一部分。诸位,我等责任重大,真不可儿戏视之。”
众将刚才听了周端一番“危言耸听”的言辞,当下也是神情严肃,纷纷抱拳附和。董遵训大声道:“愿追随郭舅麾下,力战图强。”
郭绍道:“想我秦汉唐荣光、万国来朝,‘中国’一直是四方向往的强盛文明国度,号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今日竟沦落至厮!希望有一天我国能重振旗鼓,恢复往昔的荣光。”
周端和左攸听郭绍一个武将说得头头是道,当下也有赞叹之意。
……不多时,祁州派人到军中来了,说是在上游已经搭架了浮桥等候。郭绍传来斥候营的将领一问,却道没有发现。
当下便叫祁州地方官吏带路,先锋军先行,大军跟着后面渡河。只有一道没多宽的桥,两万人带着辎重当天是没法全部渡河的,郭绍又只得下令在河边安营扎寨等待。
下午,祁州刺史来到中军拜见,点头哈腰十分恭顺。郭绍挂的官职有节度使一职,下面还有防御使、团练使,然后才是刺史级别,论品级着实比祁州刺史高几级。
刺史道:“祁州城小屋少,没有那么多空余的房屋给禁军居住,按照上峰的意思,我们调本地州县民壮在滹沱河北岸靠山的地方修建了十个营寨,只能委屈郭大帅及禁军兄弟驻扎在城外了。那营寨选的地方,东北面有山,能挡东、北风,入冬后稍稍能避寒。”
郭绍听罢,寻思地方官可能也不太愿意大军驻城;特别是禁军无人能制约,他们怕城中百姓被欺_凌生出矛盾麻烦。当下也不便和祁州刺史等官儿争个输赢,答应先在河岸军寨驻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