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李密,他本来是大隋贵族,世袭蒲山公爵位。只是后来追随杨素的儿子杨玄感起兵造反而失败,这才沦落江湖,终于投身瓦岗寨。但仍不改其世家公子的风度。令人一见之下,便很容易对之心生好感。当初翟让也正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接纳李密投靠的。但现在李密地位日高,威望日隆,逐渐形成反客为主,尾大不掉之势。翟让回想起当日情况,究竟有没有后悔不该引狼入室?那就谁都不知道了。
已经过去了的事情,无论怎么后悔都没有用。毕竟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要扭转局势,就必须专注于当下。在翟让看来,陈胜这位南陈太子,很可能就是能够改变瓦岗军局势的人。因此他丝毫没有摆什么大龙头的架子,一见陈胜身影,立刻翻身下马,满面欢喜地迎上。
翟让抱拳拱手,大笑道:“这位定必就是南陈太子了。久仰久仰。你手刃暴君,为天下受苦的老百姓们狠狠出了一口气,当真大快人心。当日消息传来,老夫就欢喜得连干了三大碗烈酒,当晚连睡觉都睡不好,翻来覆去,只在想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是如何英武不凡?哈哈,今日终于让老夫见到了。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啊。”
话声未落,李密突然泪流满面,放声大哭。哭声当中,他毕恭毕敬地面向陈胜双膝下跪,然后重重磕了三个响头。此举登时震惊四座。陈胜连忙避开到一边,表示不受如此隆重大礼。皱眉道:“李密,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密身材高大,但说话声音却十分柔和好听。他抹了抹眼泪,哽咽道:“当日东征高句丽,暴君不知兵事,却又刚愎自用,三十万精锐大军渡过辽河,最终能回国者不过数千。通往辽东的路上,更加饿殍遍地,死者无数。不但劳民伤财,更令天下元气大伤。国家元气未曾恢复,暴君竟然要再度起兵,二度东征。
密心怀义愤,故与素公之子玄感兄合力起兵,意欲澄清天下。可惜时运不济,终于兵败。密与玄感兄两家家眷合共二百三十七口老幼,尽被暴君斩首弃市。如此血海深仇,密未曾敢有一日忘记,只恨力量不足,始终奈何不了那暴君。今日终于大仇得报,密岂能不为之感激涕零?
密与玄感兄的个人私仇,其实也只是小事。可是暴君不死,则天下间因为他而家破人亡者,又何止千千万万?太子杀一独夫,非仅为密报仇,更是为天下老百姓报了仇。大恩大德,何以未报?密学识浅陋,更是不知所云。向太子磕几个头,聊表谢意而已。太子,密替天下苍生,叩首答谢太子恩德啊!”
话声才落,李密更不等陈胜答话,毕恭毕敬,再度叩首下拜。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陈胜自然也再没有理由拒绝。尽管心下老大不愿,最后还是受了李密三个响头。
这李密和翟让两个,分明都在做戏。翟让表现得已经足够礼贤下士了,但还是不及李密精明,被他率先抢占了道德制高点。同时,李密作为名震天下的义军首领,瓦岗寨第二把交椅,竟然可以放得下身段向陈胜磕头。单说这份气度,确实也是能人所不能。霎时间,旁边众人面色各异。有人钦佩,有人惊讶、有人感动,有人赞叹,更有人因此憋了满肚子的火气。当然,这个憋了满肚子火气的人,非翟让莫属。
虽然满肚子火气,但偏偏翟让还不能发作。他面色变了几变,终于强行忍了。干笑着上前把李密扶起,笑道:“哈哈~今日是个高兴日子,法主也无谓多想过去的事情,徒惹伤心了。来人,奏乐。哈哈,太子,还有跋公子,老夫已摆下筵席替两位接风洗尘,今天晚上咱们不醉无归!”
岔开话头之后,翟让却是左手抓住陈胜,右手抓住李密,分别扯起他们就走。旁边随行的乐师敲锣打鼓,把气氛衬托得热闹之极。
瓦岗军大龙头翟让要设宴为客人接风洗尘,地点当然就在他自己的大龙头府。这座府邸座落于荣阳城内城中心,是以前城官的太守府。得到瓦岗军占领荣阳以后,太守府顺理成章被翟让占据了。他又再找人把府邸进行扩建。使得本来已经已十分宏伟的府第,更加显得气象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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