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她前年写信,说不要让舅舅和舅母再那样显摆的,往京里送物件,这舅舅和舅母倒也听了劝,果真送的少了,但也不是完全不送,只是这送的却是各式新巧的物件多了起来,并不值什么钱。
但却是没人知道,上次随着这些物件送来的,还有一张京城外,南山下,万佛寺附近的一处庄园的地契,说是里面不但有梅林,而且还有几处仿着南边景致的去处,乃是南边的一位豪富之家得罪了京里的权贵,被下死力打杀了个干净。
莫莲萱的舅舅在和朋友喝酒谈天的时候,听说他们家的遗孀再变卖京城里的产业,突地便想起了外甥女语重心长的一番话来,便用心打探,使人买了这一出山庄和附近的几百亩地,全数给了莫莲萱,说是给外甥女的谢礼,要不是外甥女在信里警示,他竟然飘飘然的要犯了大错呢。
莫莲萱想到这里,自己的舅舅听进去了自己的话,行事开始低调谨慎起来,而自己也因着这个得了个大大的好处,真想能去山庄看看啊,老是听赵能显摆,真是急人。
她瞧着紫鸢手里的伞,可不就更是喜欢了?不由顺嘴言道:“那些伞送给各房都有,这二婶娘,五妹妹和六妹妹她们好歹还会拿出来用用,我看三婶娘她们压根不用,早知道就不给她们了,我自己还能多几把换着用呢,真是不懂得欣赏啊,怪可惜的。”
紫鸢笑着凑了句趣:“也就三房不用罢了,现今咱们侯府,谁不眼馋您手里的油纸伞,您都不知道,我上次偷偷给张妈妈送去了一把,哎呦,她当时的那个脸色,又是欢喜又是忧愁,那可真是有意思极了呢。”
莫莲萱在心中一回味这几句话,可不是,张妈妈自己就算有一把油纸伞,却也压根不敢再三婶娘的眼皮子底下用啊,呵呵~~~还真是资源说的那么回事请,唉,自己倒是欠思量了些。
主仆俩进了院门,莫莲萱便吩咐紫鸢自去沐浴歇息,自己在紫容和紫菱的伺候下,美美的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了一身浅粉紫的云烟纱衣交领襦裙,斜坐在美人榻上,让紫容伺候她通头。
莫莲萱看着被微风吹得飘飘荡荡,撒松针绣白玉莲花的缦纱窗栊,透过纱拢又去看院子里开得正好的玫瑰月季花,鼻中闻着淡淡的花香,耳中听着一阵阵的蝉鸣,还有朵儿大声指挥外间小丫鬟们,拿着长长的竹竿黏知了。
这听着听着,便觉得心中一片坦然,只觉得岁月静好,若是能如此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其实也真的不是不好的。
只可惜人心永远不会保持一种心态,这会她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可是明日一觉醒转,这夜夜的噩梦纠缠之下,她难得生出的一点得过且过之心,便会被消磨殆尽,这一心要挖出前世里祸害两府的贼人,便又会成了莫莲萱心中最紧要的事情了。
第二日莫莲萱练完功回转,刚沐浴完,坐在妆台前,正在紫容的巧手下梳头,便听得胡妈妈爽朗的笑着跟院子里,正在浇花的祝妈妈大声问好,很是陪着老妈妈说了几句贴心的话语,这才往正房而来。
门口守着的小丫头,笑着为她打起了上等紫竹篾片的竹帘,胡妈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顺手塞了几个大钱过去,把孩子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直说:“谢胡妈妈赏,胡妈妈万福。”
胡妈妈听完笑的更开心,这进门穿过外间的小抱厦,便进了莫莲萱的闺房,这才收敛的笑容,正经的给莫莲萱行礼问安,接着便给一边站着的布儿使了个眼色,见着她几步走到闺房门外守着了。
这才走近了几步,悄声对莫莲萱言道:“大小姐,你昨日吩咐奴婢盯着二小姐那边,果真用过晚食没多会,何妈妈便带了两个手捧木盒的小丫鬟,往盈芬阁那边去。”
“奴婢故意在岔路上做了偶遇的样子,这聊了几句,何妈妈倒也没有防备之心,大大方方的就言道,是咱家老侯爷在和老夫人用晚食的时候,听到了二小姐今日里的事情,觉得她办得很是妥帖大气,给他涨了脸面,这一高兴,便让老夫人赏了二小姐。”
“何妈妈还打开盒子,让奴婢瞧了瞧,里面是两匹上好的江南水轻苑的云雾绢纱尺头,还有一样银鎏金嵌宝点翠金蝉步摇,都是上等的好物件,说句私心话,这给了那边,还真是白白糟蹋了好东西。”
紫容一边给莫莲萱打理一头长发,一边竖起耳朵听胡妈妈给主子回话,这听完还没等莫莲萱说什么呢,自己就忍不住说了句:“胡妈妈说的很是,就她那小身板,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呢!”
“这样的好物件就应该给咱家大小姐,我要是拿那两匹云雾绢纱的尺头,给咱家大小姐做上一身斜襟盘凤尾扣的紧身小衫,散花凤尾长裙,这咱们家大小姐穿到身上,再往风口上那么一站,哎呦喂,那肯定美得紧,简直跟仙子下凡似得呢。”
胡妈妈笑着瞪了她一眼,轻斥道:“梳你的头吧,还有没有点规矩了?大小姐都还没说话,你到嘴利索,说了这么一大堆,小心拽疼了大小姐,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