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位程妈妈的原话,他们府里这位世孙身子骨不好,十天里能起身的时候,不过一两天,但却勤学不辍,身子再不爽利,手中也是不离书卷。”
“倘若天气好,世孙能起床了,便会写字作画,他做出的这两样东西,现今在京城里已是天价,只因这位世孙的身子差,一年也就那么几幅,却又十分的好,特别的为人追捧,这谁要是能得了廉王府世孙的一副字画,那可得好一阵炫耀呢。”
莫莲萱何尝不知道那殷子晏的本事?那的确是满腹诗书,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只可惜是个病歪歪的身子骨,世人都道老天不睁眼,却又有谁知道,是有那黑心肠的暗中下毒?
现今想起来,那殷子晏中毒的时候,也才不过七八岁的年纪,这可不是挨雷劈的事情吗?那些人竟也下的去手,可见这下手之人,是个多么冷酷歹毒的性子了。
莫莲萱会得知此事,还是她死后了,当时莫莲萱的死讯传回镇北侯府,当先就气死了莫老夫人,莫老侯爷与莫老夫人一辈子鹣鲽情深,这会看到老妻竟被活活气死在眼前,临死就来得及说了句:“快!快把我的大丫头给我....‘
这话虽未说完,人就去了,可任谁都知道,莫老夫人这是要把大小姐接回家来。
莫老侯爷在丧妻的巨大悲痛之下,被那起子有心人一挑唆,便在殷子晏和莫莲萱双双下葬的时候,领了家将前来闹事,要将莫莲萱的尸身带回家去,葬于莫老夫人身边。
此等不合规矩礼法的事情,这廉王府如何能够答应?
奈何两府都是势大,谁也不惧怕谁,推推搡搡之下,竟将合葬殷子晏夫妻的棺木撞翻在地,不知怎的,棺盖与棺身竟当下分开,两具尸身一起跌出,这才看到殷子晏全身发黑,显是中毒至深的摸样,这大惊之下,两家才停了吵闹。
事后廉王府速速请了无数的名医,都只说是中了毒,中了什么毒却根本说不出,要知道这死前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死后七日才显出黑色的毒气,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最后还是万佛寺的见嗔大师,他游历的地方很多,见识最广,又是顶顶出名的医痴,闻得自己曾经救治过的殷子晏,死后竟发生了这般奇事,好奇之下便前来王府一看,没想到他这一看之下,却还真是看出了端倪。
原来,他在五年前去了西域之地游历,在一边陲小国中,便遇见过和殷子晏一般无二的尸身,那人也是小国中的贵族,却是被后娶的妻子下了毒。
死后三天,那女人便说寻了法师,说定要在五日内下葬,否则于活人不利,这样的牵强借口,再加上她说话时眼神闪烁,口气慌张。
先房留下的儿子察觉不对,便让她请出法师对质,可哪来的什么法师?这蠢女人着急之下,竟想用强。
好在这位公子甚是硬气,绝不让人将他父亲下葬,手拿弯月刀,带着自己的一帮子兄弟,吃喝不离地的守了他父亲七天,果然,到了第七天,尸身便渐渐的变黑。
后来严刑逼问下,那恶毒女人才招认,说是自己与人有私,那人嫉妒之下,便不知从那里寻来的药,吃了之后如同得了痨病,缠绵病榻,再不能房事,拖了十几年方才去了。
那人本暗地叮嘱,七日下葬后方才有异,可那女人心中有鬼,忍耐不住,这才露了马脚。
后经查证,此毒乃叫与君缠绵,是西域一邪教的东西,常常卖于有钱人家,皇亲贵戚,专搞这些恶毒的阴司事情。
见嗔大师最后坦然言道:“此毒虽阴毒,但却能医治,法子还不难,小僧此去还特意的寻了方子来,编撰在医经之中,只可惜,唉,天不与时,奈何,奈何......”
莫莲萱魂魄当时便飘在空中,那是知晓的清清楚楚,就连那治病的方子,都看的明白,记在心间。
可此时要怎么告知廉王府真情,又怎么能顺水推舟的治好了殷子晏?却成了头件为难的大事。
毕竟这会那见嗔大师,可还没有离开京城,他是明年年初才开始游历的,这一来二去的,可就耽搁了足足五年的时间,莫莲萱那里等的?
她是端着茶碗犯了为难,望着沉沉浮浮的茶叶发起了呆,旁边紫鸢和赵能两个没一个敢吭声的,就静静的站在一旁守候。
直到张山在一旁看着不对劲,这才走过来唤醒了沉思中的莫莲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