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罗神色浅淡,“不犯病时,倒没那么难受。”
石头吐了口气,“如今妹妹手里有银子了,倒不如脱离了萧家,或去江宁府,或去扬州倒也自在,每日不必拘在这小小的东阁。”
“离开是早晚的事,但我现在身子有病,还要到镇海寺疗伤养病。哥哥放心,我是早晚都会离开萧家的,他们到底不是我的爹娘,蔡氏收养我是想借我得宠,早日生下嫡子;萧众望善待我,是错以为我真是他的亲生女儿……”
所有人的心思,她是一早看得清楚的,这其间真情太少。
石头双手放在膝盖处,“金记大牙行有位叫刘铁牙的,原是寺里铁蛋师弟的弟弟。他们兄弟自小失父丧母,无依无靠,刘铁蛋因无以为生到寺里做了和尚,刘铁牙则经刘氏族里一位族叔介绍入金记大牙行做了跑腿小伙计。如今算来,他到牙行亦有十来年。虽只十四五岁,却是机灵人儿,是他在添茶服侍时,无意间听说了这两处杂货行。”
云罗没想其间还有这层关节,石头能打听到牙行内的消息,只怕已经买通了刘铁牙。
石头问:“妹妹要买的下人不拘年纪,这是……”
云罗道:“年纪轻的,正好可以去店铺上历练,也备他日新铺子上的掌柜。会读书识字的,许能做掌柜、账房;会拳腿工夫的,只是要做我身边的护院。一技之长的女子,也是有用的,我还想开酒楼、布庄……眼下先物色好人,待一切有了,总不至无人可用,再则一个能独挡一面的掌柜、管事,也需要时日磨练,届时除了我身边服侍的,一并交给哥哥调教着。若遇年长的,正好能襄助哥哥,做你的谋士、账房等……”
石头眼珠一转,抬头望着云罗:“如此说来,妹妹打算大干一场?”
云罗忧心忡忡地道:“可惜我们手头的银子不多。”
石头沉思,片刻后喜道:“镇海寺一直香火鼎盛,出海的渔民们多有供奉,住持方丈乃是空慧大师的得意弟子,镇海寺有好几万两银子的积蓄。”
他的言下之意:云罗自小得空慧怜爱,要是云罗开口借银子,空慧大师许能点头同意。
云罗莞尔一笑,“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寻空慧师祖借银子。其实,有时候还有许多不需成本的生意,这不是取巧,而是用智。”
石头“呃”了一声,“愿闻其详。”
云罗手捧果子,反复把玩,却在暗理思绪,待她一口咬下,方道:“就譬如说,同样是豆腐铺,有的却可以生意火红,而有的却难以生存?”
石头亦在思索其间的缘故。
云罗道:“除了各家更吃苦以外,更得用心经营,同样是豆腐,有的毫无特色,而有的却可以做得可口美味,价格一样,顾客自然愿意美味的吃。而宫里,却会做白玉豆腐、翡翠豆腐、玫瑰豆腐,口感奇好,白玉豆腐细腻如白玉,这是在制作过程中,更讲究嫩与细腻;翡翠豆腐碧绿如翠,是用绿菜汁所做;还有玫瑰豆腐,则是加入春天的桃花汁,或夏天时的蔷薇、玫瑰汁所做。因着这些原因,豆腐便有了三色……”
石头直听得神采奕奕,挑眉瞪眼,喜色难以自抑,“这豆腐竟有这么多种做法?”
云罗道:“这便是一份用心、特色。”她略微顿了片刻,“还有,就如杜老酒酒坊,听说杜家儿子打伤了人,惹上了官司,而苦主是章知府四姨娘的娘家弟弟。但凡南来北往的客商,少不得买上十来坛带走赠送亲友,这亦是个契机。若真用心,亦能酿出五粮琼浆,果子酒、百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