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回答他的,却只有阳光下一声响过一声的蝉鸣。
书房里,华歆看着珊瑚低声问道:“走了?”
“走了。”凌奕说着直起身来,看着华歆笑道:“辛苦了。”
“是辛苦,我练功都不曾弯过这么久的腰,你可要赔我辛苦钱。”华歆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道,“若是能借了你的光,从滕三爷那儿顺几件宝贝回来,我这一生怕都是吃穿不愁了。”
“华家少主的辛苦钱我可是给不起,不过滕三的东西,只要是你看上的,别说宝贝,就是他自己,他怕都是恨不得洗干净了亲手送到你手上。”凌奕轻笑一声,走至门口,抬眼看了一屋檐,低唤道:“无赦。”
“我在。”声音刚落,一个漂亮的青年便倒挂着出现在檐下,他的脸上并没有表情,可是却让人无端觉得有些渗人,那是他许久不曾表露的杀气。
“那边有人处理,你看着书房,别让野猫来捣乱。”凌奕见状低笑一声,吩咐道。
无赦看着凌奕,沉默了一会儿,才抿着嘴不情不愿地回了一句:“是。”然后便失了踪迹。
凌奕无奈地摇了摇头,将门带上,转头便看到华歆若有深意的目光,他微微一笑,伸手拉了华歆的手,一边朝里,一边说道:“无赦的父母,都是我母亲的暗卫,他比我大上几岁,小时母亲曾将他当半个儿子来养。”
“那他……”华歆一惊,挑眉看着凌奕道。
“他自己要求的。”凌奕轻轻一笑,低声说道,“我三岁的时候,府中曾有一次暗杀,他的父母便是在那次的刺杀中……之后,他便自己要求进了暗部,母亲拗不过他,便依了他的意思,后来母亲去了,他便从暗部到了无字部,这一转眼,已经十三年了。”
华歆闻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伸手安抚似地在凌奕的手上拍了拍。
“那次刺杀,便是我奉命入南诏的那一年吧?”就在此时,言兆绕过了屏风走了出来,他指着两人身后的血珊瑚道:“你欲如何?”
“将计就计。”凌奕同华歆对视一眼,冷笑一声,低声说道。穿堂而过的风吹动着他的发梢和衣袍,让他话间的冷意更加明显。华歆侧过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却轻轻用力攥住了衣袖之下两人交握的手。
言兆看着眼中杀意弥漫的凌奕,突然想起巫彦初见凌奕时同自己说的话,他说凌奕身上有着人间帝王才会有的紫气。他说,此子若不能成就一代霸业名传千古,便只能被万人唾弃死无全尸。当时的自己,还曾因这些话同巫彦置气,现在想起来,却原是他过于天真。
这个孩子,早就在他们都看不见的地方,长成这般杀伐决断,狠戾心冷的人了。他垂下目光,不经意见看到了两人交握的手,轻轻一笑,好在,还是有个人能让他看见些许光亮的。
有了这丝光,他的小外甥兴许就不会在那些黑暗血腥的倾轧中失了本心。这些年他跟在巫彦身边,若说学会了什么,便是世间众人,各自有各自的福缘,各自有各自的命途,无需旁人置喙,更无需旁人忧心。
他想着,露出一丝笑容,看着凌奕道:“需要舅舅做些什么?”
“您先去休息片刻吧。”凌奕冲他笑笑,指了指房中那株血珊瑚说道,“他们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一个滕三,有了这个,即便他们布下天罗地网也是枉然。”
“话虽如此,但是他们既然知道了你这有珊瑚,便不会让人轻易将这珊瑚送出城去。”言兆低叹一声,有些担忧,“只要他们盯死了这侯府,拖过一月,这东西也就不再重要了。”若是过了期限,巫彦一死,这血珊瑚便没了意义。
“他们能看住侯府,难道还能看住滕三同华府手下所有的商队暗探不成?”华歆看着言兆低笑一声,有转头看了一眼凌奕说道,“既然滕家接镖,那我今日就走一趟吧。”
“早些回来。”凌奕点点头,笑道,“裕德特意着人去五味居买的螃蟹,别错过了。”
“嗯。”华歆笑着应了,轻捏了一下凌奕的手便松手推门走了出去。
院中,魏延看着他推门而出的身影,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