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辉杰皱眉道:“怎么不可能?你怎么能这么肯定?”
叶蕴仪摇摇头:“辉杰,别的我不敢说,但潘启文他爱这两个孩子,甚于性命,他绝不会让孩子这样担惊受怕!”
武辉杰微微一怔,他轻笑一声:“就在昨天,他亲口跟我说,这些匪现在是匪,打起日本人来就是兵!他之所以敢这么说,是认定我们抓不到他的证据吧?你说,要是咱们现在就带上参谋团的人一起上南凤岭,看看他如何交换孩子,又会怎样?”
叶蕴仪急道:“不行!辉杰,他是为了我的孩子才这么做,你不能,因为这事,去抓他的把柄!”
武辉杰叹口气:“可是蕴仪,潘启文做事滴水不漏,你以前所说铁矿和军械厂这事,只怕也抓不到他的痛脚!现在日本领馆的事迫在眉睫,我们就这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叶蕴仪蓦然闪现出昨天晚上潘启文那沉痛的眉眼来,他,是因为她的处处设防而痛吧?若是这个时候,在他为了他们的孩子四片奔波的时候,她这样在背后捅上他一刀,不,即便她再恨他,也做不出来!
她不由咬咬牙:“辉杰,我答应你,日本领馆的事,我去跟他谈!”
武辉杰眼神锐利地看向她:“蕴仪,你变了!”
叶蕴仪一呆,她,变了?
却听武辉杰叹道:“蕴仪,既然你这样说,我就信你,这事,我不会再管!”
他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又顿下脚步,轻声道:“这一次来西南,我眼见潘启文如何对你、对孩子,我总在想,你们过去种种,只怕是有误会!”
他转过头来,犹豫了一下,正色道:“日本领馆的事,已迫在眉睫,只怕无论他愿不愿意,这一次的骂名,他都是背定了!他若听南京的,护了日本人,则会背上汉奸卖/国/贼的骂名,若是,他干脆杀了日本人,一旦开战,而我方未准备好的情况下,仓促应战,一旦失利,他,便会成为历史罪人!而南京,无论如何也会拿他开刀!”
武辉杰看了看叶蕴仪瞬间苍白了的脸色,继续说道:“虽然他隐藏了很多,可是,我走过那么多地方,西南的jūn_duì状态却是我见过最好的!他时时刻刻在厉兵秣马,甚至想到变匪为兵这样无所不用其极的备战方式!可是,他一定不会想到,战争会在他身上,以这样的方式到来,若是处理不好,或许他连上战场的机会,都不会再有!对于一个jūn_rén来说,这是多么的残酷!”
他拉开门,摇摇头道:“蕴仪,若你现在肯站在他的角度想一想,你会发现,你们之间即便不是误会,可是,与他现在和即将要背负的相比,你那点恨,或许真的不算什么!”
叶蕴仪一下子呆住,她颤声问道:“辉杰,这一次,你肯带我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武辉杰轻声道:“蕴仪,我带你来的初衷并未瞒你,可是,来了这里以后,见了你们之间种种,见识了潘启文的备战,再一想到他即将面对的,我就在想,有谁,能给他勇气,支撑下去?”
叶蕴仪浑身一震,武辉杰的意思是,她?
却听武辉杰又说道:“你道我为何不为云义成求情?这次云义成即便不出事,也会将他调回南京的,方伯伯正在安排,准备尽快让宗尧来这里接任省/主席一职,关于保护领馆的一切政令,将由省政/府下达,这样,可以减轻启文的压力,更是做出一种姿态,这样的骂名,让方宗尧来跟他潘启文一起背!”
他直直地看向叶蕴仪,掷地有声地道:“蕴仪,方伯父曾交待我,他潘启文绝不能因为这件事被打趴下,他需要支撑的,不仅仅是西南这一片天,更有可能,是我中华最后的反/攻之地!”
武辉杰刚刚跨出门槛,就听叶蕴仪在身后轻声道:“辉杰,你头先那些什么要去抓潘启文现形的话,都是为了试探我?”
武辉杰没有回头,只沉声道:“蕴仪,我知道你现在心系孩子,没有心思去想这些问题,我也知道潘启文做过那些混帐事,是个人都不能原谅,可是,我们真的没有时间了!我只是想着,这一次孩子的事,或许,对你们之间,是一个契机,所以,我才选择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蕴仪,即便,你不能原谅他,但你至少可以做到,跟宗尧一样,与他并肩作战!这场仗,比真实的上战场更残酷、更考验人的智慧和毅力!”
叶蕴仪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自抑下胸中翻涌的情绪,对门外的文四和陆念迅叫道:“我们走!”
潘启文连夜赶到镇上,没能见到贺文龙,他只能交待了接头的人,命他们赶紧给贺文龙送信,便马不停蹄地带着阮飞雄上了山。因阮飞雄身上有伤,抬着担架,他们走不快,当他赶到南凤岭时,已近正午。
满山的雾霭中,远远的,他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一挥手,命身后的人缓了下来,他一边观察着地形,一边脑中急速思考着,若是贺文龙还未来,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要如何交换,才能完全保证孩子的安全?
突然,一把熟悉的声音颤声响起:“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