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四回头看了一眼梅果,却在潘启文一声大吼:“说啊!”之后,急急地道:“少奶奶和孩子都没事!”
潘启文脱力般跌坐到椅上,低低地喘息着,突然他抬起头来,眼神凌厉:“不对!你给我下了药!是你擅自做了?她们又怎么会没事?”
文四再次看了看梅果,跪直了身子,低了头,没有吭声。
潘启文挥挥手,暴躁地对梅果道:“你先出去!”
直到听到门外梅果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文四才沉声道:“是,是我自作主张做了!可是不巧大少爷在那里,他发现了药里的问题,打翻了药,少奶奶才没事。农”
房间里是可怕的静谧,突然听到潘启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滚!”
文四爬起身来,咬咬牙,大着胆子道:“少爷,您不能再犹豫了!昨天,明明您吩咐我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药我是早就备好的,华大夫昨天就调到芳华苑随时候着,他的口我也封过了,今天一早又请了西医妇产科的医生呆在司令府,便连您的去向,都瞒过了所有人安排好了,可您早上却又犹豫了!少爷,少奶奶的身子已经三个多月了,反正迟早要做,再拖,就麻烦了!遏”
潘启文猛然抬起头,赤红了眼,低吼一声:“滚!谁跟你说迟早要做?不做又怎样?”
文四却执拗地继续说道:“少爷,您也说过,你吃了药以后,这次再查,以后您是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的,那么,这个孩子就不能留!留下他,您心里那根刺便永远也消除不了,您跟少奶奶之间,只怕再也安生不了!”
潘启文微微一震,他耳边不由响起叶蕴仪那苦涩委屈的声音:“你是怕伤着孩子,还是嫌弃我?”
他怎会嫌弃她?只是,他一看到她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脑中便浮现出她在方宗尧身下辗转呻吟的模样,在这样的阴影下,他如何能跟她亲密?若是留下这个孩子,那么这个阴影,势必一直横梗在他与蕴仪之间!
他最初在霍夫曼的提议下重新检查时,便是打定主意,若是他不能再生育,那么,就当是为了她,这个孩子,他也认了。
若是他能生,那么,这个象征着他一生的耻辱的孩子必不可留!
可是,当两天后,霍夫曼告诉他,应该是那个药起了作用,他以后完全有能力生育之后,当他看到叶蕴仪为了那个孩子,如此满心欢喜而小心翼翼时,他又犹豫了,或许,当初的霍夫曼的结论并不正确呢?抱着一线希望,他又将化验单寄去了美国,同时,也给了自己一个理由,再往后拖了一个月。
然而,昨天,他这唯一的希望也破灭了,他知道,孩子一天天大起来,他不能再拖!越拖,对蕴仪的身体危害越大!
于是,他向文四细细地安排了一切,便连事后华大夫应该怎么个说辞,也都安排好了,他知道,这种时候的蕴仪,他根本不敢面对!所以,他选择了不在她身边,然而,这样的时候,他又不敢远离,他要时刻知道她的消息,于是,他对外宣称陪临时省主/席视察,自己却龟缩在这办公间内。
然而,昨晚蕴仪那试探性的突如其来的主动亲密,她眼中那怀疑、迷茫和委屈,令他一下子心慌起来,这件事,只要行动起来,便有被她知晓的风险,若是她知道了这一切,他要如何面对?他又要如何向她解释?若是,她知道自己曾经失/身于别的男人,她又会怎么样?她会不会便因此而离开他?
他突然便觉得自己跟文四的计划太过草率,不够周密,于是,一大早,他便吩咐文四暂停这件事,他要再好好想想,不曾想,文四竟对他下药,擅自行动,还被黎昕给看出了端倪!
潘启文突然打了个寒战,这事查起来,若是给蕴仪知道?......他急急地对文四道:“黎昕可是吩咐你查?”
文四忙道:“这个您放心,我已经找好了替死鬼,定是可以遮得过去的!”
潘启文松了口气,他疲惫地挥挥手:“让我再想想!”
文四却似铁了心般,仍是说道:“少爷,您再想想,方家与少奶奶的关系那么好!若是留下这个孩子......”
潘启文额上青筋突突直跳,这件事,他恨极方宗尧,可是,却不能让蕴仪知晓,那么便没有理由不让她跟方家来往,而以后与南京那边交往只怕越来越多,她甚至还要去那边开银行!若是,若是留下这个孩子,若是方家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潘启文只觉那根吐不出咽不下,如哽在喉的刺,越发尖厉起来,尖得将他的血脉和筋络一根根挑起,再刺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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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这是宾客的名单,您请过目!”文管家将手上的单子双手递给黎昕,黎昕点点头接过:“嗯,柳意那边可能还有几个她要好的同学要请,她已经拟好了单子,等下她回来了,我让她拿给你。”
文管家忙笑道:“柳小姐眼看着就是咱当家大少奶奶了,可不敢劳烦她,我晚点过来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