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潘启文将手上的文件往桌上一扔,怒道:“胡闹!这个军参谋长聂长根和二师的张越河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不是姻亲吗?怎么就掐起来了?”
站在他桌前的林泰有些尴尬地道:“您也知道,聂长根与张越河原是过命的交情,张越河更是将妹子嫁给了聂长根做老婆,可聂长根却又悄悄在外头养了个外宅,他老婆一直没有生育,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可就在前几天,他老婆一个侄女儿留洋回来看她,发现他老婆吃着一种西药丸,她侄女儿是个懂洋文的,一看那瓶子上的字,竟然是避孕药,一问才知,竟是聂长根哄着她说,每次房事之后服用,可以帮助怀孕。”
潘启文突然拧了眉,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与紧张:“避孕药?”
林泰心里莫名一跳,接着说道:“是啊,聂长根的老婆当即就闹了起来,聂长根大呼冤枉,逼问之下,竟是他那外宅给他的,他哪里懂洋文,只当她是好心,没想到竟会是这样!聂长根的老婆哪里肯依,当即就要她哥张越河带了人打上门去,却发现聂长根的小老婆竟已挺着个大肚子,张越河一怒之下,竟命人往死里打,等聂长根赶到时,已是一尸两命!于是,聂长根又与张越河打了起来。还是黎师长带了兵去,才镇住!”
潘启文挥手打断了他,不耐烦地道:“让黎昕处理去!别来烦我!农”
林泰见他的手有些慌乱地左摸摸、右摸摸,终于掏出一支烟来,那烟夹上他口里时,那烟丝竟一颤一颤地抖落了两丝下来,林泰忙拿桌上的火柴,划着了,为他点上,一边小心地说道:“这事儿,黎师长说,一个师长一个参谋长,他处理不了,即便是您处理了,只怕还得要报到南京去备个案。”
潘启文却猛然站起身来,对门外吼道:“文四!给我滚进来!遏”
文四应声而入,潘启文一招手,文四赶紧走到他跟前,只见潘启文在文四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文四脸上闪过一丝惊异之色,却立即点头应下去了。
潘启文狠狠抽了两口烟,这才坐下,看向林泰,眼神沉稳,他缓缓说道:“聂长根行为不端,免去参谋长职务,军参谋长一职暂由黎昕兼任。张越河,交军法处按律处置!其师长一职,由副师长暂代!处理结果,电告南京!”
林泰忙记下,又听潘启文交待了几件事,都一一记下,最后问道:“那今天原本要商讨那个编遣会议的事?......”
就在这时,文四推门进来,将手上一个白色小瓶子递给潘启文,潘启文眸色一沉,他一把将那小瓶握进掌心,林泰却还是恍眼瞟到了那瓶上似乎印着洋文,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却见潘启文捏着瓶子的左手骨节已是发白,却向他挥挥手道:“那个会议过几天再开,我现在要出去一下!”
林泰赶紧退了出去,却听潘启文淡淡地说了句:“给我把梅果叫来!文四,给我备车!”
当梅果一脸莫名其妙地将小白瓶递回给潘启文,告诉他:“这是一瓶维生素e。”时,她分明看到潘启文眼中掠过一抹如释重负的笑意来,脸色也比她刚进来时放晴了许多。
文四这时推门进来:“少爷,车备好了!”
潘启文点点头,突然看了一眼梅果,以命令的语气道:“你也跟我一起去!”
车上,文四略微有些防备地看了后排与潘启文并排而坐的梅果一眼,笑道:“少爷,霍夫曼那里不是有个护士也会说国语的嘛?干嘛还要麻烦梅小姐跑一趟?”
潘启文鼻子里轻轻一哼道:“我带个人去,教他们不敢当面蒙我!”
圣马丁医院走廊上,潘启文大步在前,跟在后面的文四低了声,对梅果淡淡说道:“梅小姐,这里的事,都是司令的私事,希望你能明白分寸。”
潘启文却并未第一时间去见霍夫曼,而是来到护士那里,将手上药瓶递过去,笑道:“帮我再拿一瓶这个药。”
那护士很快找来一瓶一模一样并未开封的药来,潘启文打开来,取出一粒,又从带来的瓶子中再倒出一粒,放在掌心,当他确认两粒药丸的确是一模一样,便连药丸中心那个凹进去的字母“e”字也一模一样时,这才点点头,将两个瓶子交到文四手上。
这时霍夫曼已迎了出来,夹着生硬的国语:“潘司令,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有何贵干?”
潘启文听了他那不伦不类的话,不由笑出声来:“得了,霍夫曼,你还是说你的德国话吧,我今儿个可是带了翻译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