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语气里情绪的变化,令文四不由想起大约一年前的事来。
那是在江南,傍晚,文四手里拎着一大包用油纸裹好的药,匆匆来到一个农家小院前,他小心地左右望望,见四周无人,迅速地推开院门,一闪身进了小院,并关上了门。
屋内,潘启文赤身luo体俯卧在床上,额头、肩膀缠满了渗血的绷带。棱角分明的脸侧露一枕头上,脸上的表情显示着他在剧痛发作中。
他情绪狂躁,目光失神,想要挣扎翻滚,口中时而高喊:“蕴仪!蕴仪!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刚进屋的文四立即将东西扔在桌上,跨前两步,压住床上男子的身体,焦急地呼唤着:“少爷、少爷!您醒醒!”
听到这一声呼唤,潘启文蓦然恢复了神智,他双眼微眯,警惕地看向来人,不由惊呼出声:“文四!你怎么在这儿?”
他费力地抬起头来,向四周看了看,皱眉道:“我怎么在这儿?这是哪里?”
文四低垂了头,恭敬地答道:“少爷,自从您离家出走,我就一直悄悄跟在您身边,这次您参加的北伐军,我就在您那个营中做伙夫。”
“是你救了我?那北伐军呢?打到哪里了?”
“打到江西了。”
被称作少爷的男子兴奋起来:“那丁镇咱们拿下了?文四,你为什么不送我去医院?去医院好得快,我还要赶上部队呢。”
文四抿抿唇:“少爷,我就是把您从医院里悄悄带出来的。”
“什么?”
“您刚做完手术,军中就开始哗变,我听他们在一个个清点人头,说什么凡是青军会成员都要被抓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听到他们说潘启文的名字,心想,少爷您在军校中不就叫潘启文嘛,就趁他们还没清点到伤员的时候,赶紧将您从医院里带了出来,藏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