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趁着唐军立足未稳加以迎头痛击,否则一旦辽阳府失陷。那就全完蛋了!
锦州尚有步兵七八千人,骑兵九千余人——骑兵都是耶律察割带来的北派嫡系,战力强悍,忠诚可靠,所以命令传出集结得很快。
辽津陷落得太快,许多契丹人四方逃散,也将消息乱传,辽国都来不及加以防备。所以各种流言迅速飞满辽东,大军才集结,半个锦州城都已经知道此事了。全城军民人心慌乱,耶律察割亦不作过多解释,马上下令兵发辽阳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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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察割引领骑兵八千、步兵四千急急忙忙赶往辽阳府,骑兵步兵皆骑马,过了锦州之后不远便是辽河平原,黑土地上一片平坦。辽东如今所开发的主要击中在辽河平原,其余地方大多还较荒凉。或树林或草地,偶尔几片牧场。
走没多远。便不停听到前方的消息,各种情报越来越险越来越急!
唐军在辽河流域的行动,神速得无以复加!只短短数日之间,就有席卷整个辽河流域的态势!
耶律察割大急,亲率前锋,骑兵走得飞速,一日奔出百余里,后军便有些跟不上,走了一百八十余里,军线拉得颇长。
这日看看望见锥子河(辽河支流之一),时当夏季,水量充沛,河面宽大,前锋开到码头附近,开始渡河,忽然间望见锥子河边一座村庄饭烟未散,耶律察割忽然心中一动,指着道:“这个汉人村庄,好像比来时大了几分。”左右道:“还真是……”
耶律察割道:“且慢渡河!”就要派人去那个村庄探探。
这时已有数百人下了船,耶律察割命令传下,不知什么地方有人高呼:“动手!”
那些船筏忽然晃动,船被洞穿,木筏散架!二三百个契丹当场落了水!其余人乱中慌忙上岸,却见水中涌出百余条会水的军汉,浪花起伏中把所有落水的契丹都了结了性命!更有数十个极凶悍的犹如鳄鱼一般,将离水不远的契丹人也硬扯了回去,不片刻锥子河便被染红了。
码头一个船夫打扮的将领哈哈笑道:“毕竟是战场名将,好警觉,没瞒过啊!”他往河上一招呼,船上便忽然响起阵阵鼓声!
契丹不住惊叫道:“有埋伏!有埋伏!有埋伏!”
船上有人叫道:“虽然被窥破了,可惜也迟了!”
原来唐军占据辽津后兵分两路,赵赞向北,其余三将以精锐骑兵向西,其中一支就埋伏在这锥子河畔多时了。锦州到辽阳之间的路上少有可堪埋伏的天然险要,因此便在锥子河畔的这个村庄中潜伏。
河上鼓声一作,村庄之内同时战鼓响应,一支骑兵直杀了出来,人数不过二三千人,马皆白马,人皆白袍,兵器更是清一色的银枪!竟然是闻名中原的白马银枪团!
对于这支兵团耶律李胡也有所耳闻。但白马银枪不是镇守邺都么?竟然跑到辽东来了!他吃了一惊,急忙应战,这一路急行军之下,jūn_duì未有到齐,又是中了埋伏。这时前锋只有二千多人,河中没有翻的船只不停射出弓箭,扰乱了契丹骑兵集结的队伍,白马银枪团来得好快,迅速插入契丹部队的中段,枪捅马踏。人马滚滚,枪枪要命!
二千多人中又有一百余骑,马批皮甲,人穿锁子甲,百枪齐动。直取耶律察割!契丹骑兵阵势未稳,阻挡不住,奚族第一猛将拽剌铎括高喝一声,纵马上前,挡在耶律李胡身前。他在临潢府一战体力透支又受了重伤,亏了拽剌解里拼命救回,但乌龙宝马已死在阵中,特制钢刀也遗失了。回到东北养好伤势后,耶律李胡又为他找了另外一匹战马,新坐骑虽好毕竟及不上乌龙神骏。不过这次急行军中未穿重铠甲,速度上倒也不差。
白马银枪百骑连破二十余骑,眼看就要冲到耶律察割面前,拽剌铎括猛地出现,新制的加长钢刀挥舞,仍然是遇人劈人。遇马斩马!一个照面间便有三个白马骑士死于他的刀下!又片刻又是数人重伤。
拽剌铎括哈哈大笑道:“唐军小儿,还有谁敢来送死!”说着带领部属反向前冲。仗着个人之神勇不但挡住了唐军攻势,在局部战场更有反制之征!契丹全体望见士气大振。耶律李胡叫道:“全体反击!站稳阵脚!不要乱!不要乱!等候后续兵马来援!”
拽剌铎括一米九几的身高坐在高头大马上,战场所有人都比他矮了一截,他见谁都是俯视,威风凛凛犹如天神降临!唐军本来大占上风,至此优势竟被扼住!
这时西面马蹄声大作,却是契丹的后续人马赶到了!
埋伏于暗处的杨信暗自焦躁,就要出头,白马银枪阵中一员小将怒喝道:“我汉家亦有好汉子在,哪能容你这胡蛮称雄!”
一匹汗血宝马冲了出来,通体雪白,乃是一匹“云翼翻羽”,马上一员青年战将身穿打得如银片般的特制明光铠,人伏马背,人马一体,就如一条银线一般冲入契丹阵中,正是白马银枪第一骁将高怀德。
这几年天策大唐随着军事技术的发展,个人武勇的重要性在军中正日益降低,张迈在视察各地jūn_duì时曾屡次感叹说这个时代恐怕将是冷兵器勇将最后的舞台了。虽然如此,那些业已成名的猛将仍是大受将兵们的崇拜。高怀德年少气傲,有心要夺天策唐军中“枪王”的美誉,这几年苦练阵战枪法,加上年纪渐长,数年过去已经稚气全脱,不复少年时的稚嫩,体力心志俱臻成熟,已成长为一个青年猛将。
这时冲入契丹阵中,一柄烂银长枪展开“旋风破道势”,所到之处马瞎眼人落鞍,如神如魔,诸胡辟易!那数十骑锁子甲白马骑兵齐呼一声,尾随其后,但高怀德刚才出声挑战,真的入场却偏偏并不直拗拽剌铎括,在胡阵之中来回穿插,冲得刚刚要重振阵势的契丹阵势又复散乱。
拽剌铎括怒吼道:“汉家小儿!有种过来!”
高怀德嘿嘿一声嘲笑,逼近拽剌铎括,斜刺里掠过,一枪洞穿了拽剌铎括左侧一名契丹骑兵的咽喉,将之倒拖下马,他在拽剌铎括的眼皮底下公然击杀其战友,倏忽来去,又是一声轻笑,笑声中尽是轻蔑嘲讽!
拽剌铎括大怒,不顾一切拍马前冲,战马狂嚣中脱离了左右同袍的卫护,高怀德惊叫一声,倒托长枪拍马就跑,拽剌铎括大刀舞动又冲上了数步,看准了高怀德一刀斩落,就在那一瞬间,本来已在急速奔跑中的云翼翻羽竟然瞬间又再加速,令得拽剌铎括十拿九稳的一刀陡然落空,下垂的银枪陡然如蛇弹起,一枪洞穿了拽剌铎括的锁骨!
暗中埋伏的杨信忍不住喝了一声彩:“好回马枪!”
拽剌铎括一声狂痛惨叫,高怀德则同时大声疾呼,两将人马一起用力,云翼翻羽在不可能的情况下又再一次加速,拽剌铎括的战马赶之不及,若是乌龙仍在,高怀德难仗马势。若是他重铠在身,这一枪也难取其肩,但这时肩头吃痛的拽剌铎括竟被高怀德仗着马势摔到空中!
在数千人的惊呼声中,五杆银枪同时捅出,将半空中的拽剌铎括扎出了五个窟窿!巨人一般的身躯还在枪杆上不断挣扎。鲜血犹如雨滴一样不停洒下!
拽剌铎括眼下乃是契丹一军之胆,他落得如此惨厉下场,战场之上所有契丹将兵望见这场景尽皆胆寒!
已在接近的契丹援救中发出一声惊厉的啸声,一个相貌精奇的将领骑着一匹古怪的矮马越阵而出,那人背负一筒箭,马鞍两侧又各挂四筒!人马未到箭已发出。一箭就是一个,例不虚发!
“拽剌解里到了!”
杨信暗中叫道,附近一片小树林便响起了战鼓声,一支骑射兵倏然逼近,这支骑射兵半胡半汉。正是折从适奉命从胡汉十几万大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骑射手!
这支人马直奔契丹援军而来,一逼到射程范围就箭如雨发,契丹赶来的数千援军纷纷落马,未能接应上耶律李胡,自己先混乱了起来。
拽剌解里这时已经顾不得战场胜败,直冲入乱军之中就要救他兄弟,逼到近处眼看半空中已经不大动弹了,他知兄弟已无幸了。厉声号哭,一边哭号一边射箭,现在已经不求救人。其实他深陷乱阵之中,本身也处于极度险境,但这时竟也不顾自身安危,只求报仇!
拽剌解里骑着一匹古怪的矮马,在乱军之中滑如泥鳅,箭去似电。在混乱的战场空隙中连珠三箭,三箭全部射中。捅着拽剌铎括的三个银枪骑士当场死了两人,重伤一人。拽剌解里一双恶毒的眼睛跟着又盯准了高怀德,恰好高怀德此刻也转过头来,两人目光恰好相接,高怀德也忍不住心中一寒。
拽剌解里一张歪了的嘴如毒蛇一般吐出一串奚族土话来:“去死吧!”
嗤嗤两声,矮脚马中箭栽倒,它身形晃动导致拽剌解里这一箭取头不准落空了,另外一声破空之响却是对准了拽剌解里本人,马倒了,他的人也栽在地上,低头看看一支箭簇形状奇特的羽箭贯穿了他的背心从他的胸口突出,染满鲜血的箭头隐隐看出刻有一个折字。
“大唐箭王么?”
他咳出了两口血,这时几匹战马逼近,混乱中将他的脑袋踏碎了。
远处折从适叹息了两声道:“这人当真是百万无一的神鬼箭手!可惜,可惜!未有机会与他公平较量。但若再容他片刻,我军将士又要增添几条冤魂了。”
作为契丹jūn_duì最后希望的拽剌兄弟相继战死,彻底掏空了辽军最后一点抵抗的意志,白马银枪团左突右杀,将契丹的阵势搅得七零八落,河上埋伏着的弩兵和水兵也都干脆拔刀上岸,甚至连折从适所率领的骑射手也不再远程放箭,直接上前肉搏砍杀!
眼看全军已经不可收拾,耶律察割心知此战不但必败,而且必死,拔出刀来,仰天道:“我对不起契丹啊!”要自杀时,始终下不了手,发狠道:“拼了!拼了!杀多几个汉人陪葬!”
“你谁也杀不了!”
但见银色的影子一晃,高怀德匹马逼近,两枪杀了耶律察割的护卫,又一枪回扫敲断了耶律察割的手臂,猿臂轻舒,抓住了耶律察割的头发将他拖下马来。
契丹后续的兵马再赶到,望见已经糜烂的前军登时溃退,作为生力军的杨信这才从埋伏处杀出,赶着败兵回冲,直杀到锦州城下,连夜攻入城内。
契丹守军负隅顽抗,但在人心大乱之下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阻击,终于绝望之下放了一把火要城中储粮,当晚大火冲天而起,火光闪耀,直让百里之外的人都能隐隐望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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