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文远自然无法回答他,蒋天泽又问:“还派人绑架我,打算借机除掉我,对不对?”
蒋天泽在齐文远因为痉挛而紧紧握住的手上拍了拍,说:“还真是心狠手辣,可惜都让我躲过去了。爷爷,你一定还不知道你身边早就有我的人了,对吧?”
蒋天泽轻轻笑了一下,“那些事情,你也都知道了?我找人跟踪齐莫,偷拍他的照片,你以为我早晚有一天会忍不住对齐莫下手?”
齐文远费力地喘息着,僵硬的脸上表情也因此变得有些狰狞。
蒋天泽在一旁冷眼看着,半晌,轻声说:“我也以为自己能忍得住,但我发现我还是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齐莫跟别人在一起。”
蒋天泽说完有些自嘲的冷笑一下,看着病床上的齐文远,说:“爷爷,不得不说还是你最了解我,果然我们身体里流的都是齐家的血。”
过了一会儿,蒋天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相片来放到齐文远眼前,“爷爷,这是前天拍的,您看看怎么样,还算清晰吧?”
齐文远看到那张照片后情绪霎时激动起来,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喊,连喘息都渐渐变得吃力。
蒋天泽看着这样的齐文远,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这个人病得太早或者应该说是太巧了,以至于自己那些还没来得及实施的计划如今看起来都有些可笑。
蒋天泽看着面前齐文远老态龙钟面目狰狞的脸,忽然想起自己当初第一眼看到这人的样子。母亲口中的爷爷就跟他想象中的一样高大,那时的齐文远还很年轻,正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但是他看到自己的时候,蒋天泽却只从那双英俊深邃的眼里看到了厌恶。
那一天,蒋天泽突然发现,原来整个齐家都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传说中自己的亲生父亲对自己避而不见,就好像他是什么瘟疫害虫一样。齐家的女主人也只会跟他假惺惺的嘘寒问暖,转个身便换了脸色。只有那个傻弟弟,傻乎乎的跑来缠着自己。
蒋天泽笑了笑,将照片收回来,起身按了铃通知医生过来,然后回头对病床上费力喘息着的老人说:“爷爷,为了齐莫,请您活得尽量久一点。”
离开病房后,蒋天泽的心情变得很糟糕。
蒋天泽平时烟瘾不重,这个时候却坐在花园的一处阴影里,一根接一根的停不下来,病房里那股腐坏的味道和齐文远那张腐朽的脸也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蒋天泽恨齐文远,可是齐文远的突然病发令他的恨变得无从宣泄。然而更可怕的是,他自己又正在成为另一个齐文远。
蒋天泽久久的坐在那里回不过神来,直到手下将齐莫带过来。
许是在阴暗处待得太久,蒋天泽抬起头时被外面的光亮晃得不得不眯起眼。紧接着,他便看到齐莫在一片明媚的阳光里朝他走来,身上穿着清清爽爽的白衬衫,阳光下好像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蒋天泽情不自禁的站起身朝他靠过去,紧紧拉住了他的手。
“齐莫,我们回家吧。”
第十四章
蒋天泽回到家的时候拿到了手下递过来的齐莫的体检报告。
除了偏瘦,齐莫大体指标还算正常,有些亚健康。但是手下告诉他,医生怀疑齐莫有些心理问题,但因为齐莫本人的不配合,所以目前也无法确切判断。
蒋天泽让手下重新跟医生约了时间,自己则把齐莫叫到身边来,问他:“为什么不配合?”
齐莫没有开口。
蒋天泽对他说:“我帮你重新约了时间,下次我陪你一起去。”
“我不喜欢医院。”
蒋天泽想到小时候这人没少为这个而哭闹耍脾气,神色不由缓了缓,把人拽过来搂在怀里哄:“小莫乖,去跟医生聊聊天就好了,不用打针吃药。”
“心理医生?怀疑我有心理问题?”
蒋天泽点点头,其实他也有这个疑问,齐莫平时吃得太少了,而且睡眠质量显然也不是很好。
齐莫这时却对他说:“你把我放了,我就什么心理问题都好了。”
蒋天泽看着齐莫,问道:“如果我放你自由,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齐莫不说话了。
蒋天泽笑笑,说:“所以齐莫,我是不会放你走的。”
蒋天泽看着齐莫抿着唇的样子,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对他,至少不该是这样强迫性质的占有。可是他心里清楚,如果不这样,齐莫会离开,那他身边就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晚上的时候,齐莫端着杯茶水来到书房。
从小到大,齐莫都是跟蒋天泽公用一个书房。书房里面一整个墙壁的书柜上,有半边摆放的是蒋天泽那些金融法律类书籍,另一半则花花绿绿的放了很多漫画杂志,钢琴的琴谱,还有一些汽车轮船的模型。这使得整间书房里的摆设看起来都有些不伦不类,但对这种风格,两个人却早已经看惯了。
齐莫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蒋天泽正茫茫然地盯着手里的东西出神,他走近了才看清那是当初蒋天泽生日那天自己送他的那支钢笔。
齐莫一瞬间想到了上辈子自己那些礼物最后的下场,不禁脸色发白,手里的茶杯几乎要端不住。
蒋天泽此时回过神来,将钢笔状似随意的放进书桌抽屉。
“小莫,怎么了?”
齐莫不大喜欢来这边看书,平时去琴房练琴多一些,这间书房大多数时间还是蒋天泽在用。
齐莫脸色有些别扭,将手里的茶杯放在蒋天泽的书桌上,“给你喝。”
蒋天泽打小就喜欢一切带着苦味的东西,黑巧克力,黑咖啡和苦丁茶之类。齐莫小时候还对此无法理解,他怕蒋天泽喝着苦,总是偷偷在蒋天泽的茶里放块糖进去。
蒋天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在苦涩的茶水里喝到一丝熟悉的甜味,这令他神情放松了下来。因为刚刚那一瞬齐莫眼中的恐惧而带来的不悦情绪也一扫而光,甚至带了些笑问他:“怎么了,有什么事要拜托我?”
齐莫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说:“我有一个朋友,叫陆非。”
蒋天泽眼中的笑意在听到这个名字的一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他低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说:“嗯,我知道。”
“我想让你帮我把陆非警校的入学资格取消掉,随便换做什么大学把他送进去。”
齐莫现在已经确定这一世的事情几乎都是跟前世重合,那么几年后陆非很可能也会因为同样的原因而死。齐莫知道自己无法改变陆非本人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