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向阳在他怀里放声痛哭,展昭信也好,不信也罢,有他这句话便够了。良久之后,她哭累了,情绪也发泄了,渐渐收了泪,从他怀里抬头,带着浓浓的鼻音道:“喜事……别办了,等大哥大嫂愿意接纳我了再说吧。”除了承担,她还能怎样?
展昭紧了紧手臂,“迟些时候,等大哥大嫂气消了我再去同他们说说。”
“不,给他们一些时间吧,这种事,任凭是谁都不能轻易释然。”她摇头拒绝,“我们再等等,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哪怕是十年二十年,我也能等。”
展昭痛心地闭上眼,他何尝不知道真相于大哥大嫂是怎样的冲击,想要他们释然,接受许向阳,其实一早一夕能成的?到最后,还是要委屈她!他亏欠她的实在太多了!许向阳忽然笑了笑,“你不是说一辈子不离不弃吗?有你这句话便够了,等到我七老八十了再披嫁衣办喜事,那才叫人眼红呢。”
“向阳……”她怎么还能这般想?看着她强颜欢笑,展昭不由想起过往点滴。丁月华有她的委屈,难道许向阳就没有委屈?她忘了前事,那些事于她而言不就如同旁人的事一般?她难道不觉得委屈?
当初他从未给过许向阳一个好脸色,他们甚至连话都不怎么说。除了他,开封府上下也无人对她和善。那样的困境却未能压垮她,她坚韧不拔,默默过着自己的日子,一点一滴,融化冰封,获得所有人的认可。而月华呢?她是所有人眼中的受害者,怎么却走到今日这般境地?
大嫂说月华说的不是片面之词,难道说她今日的境遇也是许向阳一手谋划的?她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她可曾想过他的为难,可曾想到他早已将话挑明?许向阳驻进了他心里,生根发芽,盘根错节纠缠血肉,再难分离。她怎么就是听不懂,看不透,想不开?
他叹了叹,其实,最大的错在他身上。明知不可能,却还是贪恋着那些温存,给了丁月华无谓的希望,才导致后来的事。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痕,道:“是我不好,先对大哥大嫂说了谎,这才叫他们发这么大的火。等会儿我去请罪。”
“我们一道去吧。”唉,还能怎么办?
展昭紧紧握着她的手,心中感叹,真是好事多磨。尽管事情一团糟,且瞧着无解,许向阳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去应对。想要求得大哥大嫂的原谅不能光靠口头认错和掉眼泪,她也没有其他好的法子,能做的就只是做好自己的事。她坚信日久见人心,原主是犯了错,她替她弥补悔过,总有一日大哥大嫂能懂的。
犯了错,难道还不让人悔过了?到哪都没这个道理。
只不过,展大哥展大嫂才来多久,原先对许向阳的好印象被顶月华全部推翻。此刻正在气头上,展昭说什么他们都听不进去,许向阳的话在他们看来也都是狡辩。他们也不多说旁的,只说家中诸事放不下,不能多逗留,明日就要启程回去。无论展昭如何劝说,他们都坚持要走。
展昭还欲再劝,许向阳拦住他,对着大哥大嫂道:“向阳知道那些过往不堪,实在叫人难以释怀,大哥大嫂不能接受也在情理之中。但我还是想恳求大哥大嫂原谅,不为自己,只为展昭。至于喜事,我们决定不办了,待到大哥大嫂肯原谅我,肯接纳我了再议。”
屋里静了片刻,展鹏皱着眉头,有些动容。许向阳这般,跟没名没份有什么差别?展大嫂却还是一脸怒意,冷声道:“熊飞也这般大了,他的事自己能做主,你们的喜事要如何操办都随你们高兴!只是这事于我们而言可算不上喜,恕我们不能参加!至于原谅不原谅,接纳不接纳的,想来你心里也不是多在乎。”
展大嫂不留情面的话叫许向阳刷得白了脸,展昭也沉了脸,“大嫂!”许向阳扯住他的衣袖,摇摇头,这种时候越是辩解越叫大嫂生气。她深深吸了口气,再道:“那些事,我无力辩驳,但还请大哥大嫂给我一个机会……”
“你不必再说!”展大嫂打断她的话,“今日说的楚楚可怜,你可想过丁跟女的处境和心情?这样使手段,我真替熊飞担心!”
许向阳白着脸,再也无话。展昭听大嫂提及丁月华,心中猛地蹿起怒意。丁月华的处境和心情?她可曾想过她说的这番话会将许向阳推向何种境地?自所不欲无私与人!她分明是报复!
他咬着牙,隐忍着,“既然大哥大嫂坚持要走,熊飞也不强留。就如向阳所言,你们何时肯接纳她了我们何时办喜事!不论如何,我都已经娶了她,这辈子不离不弃!”说罢拉着许向阳疾步离去。
匆匆将许向阳送回房间,他转身要出门。许向阳瞧见他神色不对,急忙拦住,“你要去哪?”该不是又要找大哥大嫂去吧?
展昭沉着脸,“找丁月华。”
许向阳吓一跳,劝阻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他已经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