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的兄嫂要来,许向阳如临大敌。展昭爹娘早逝,兄嫂是唯一的亲人了,于她而言仿若见公婆一般。展昭宽厚,他大哥大嫂应该也是宽厚随和的人吧?收到信之后,她不敢怠慢,立即赶着把客房收拾出来,就等着人来。
展昭见她忙乱不堪,笑道:“不必紧张,都是自家人,还能为难你不成?”许向阳捂着心口,“又不是你见长辈,若是我爹娘还在世,你头一回见他们,不紧张?”
“展某一表人才,他们定会满意。”
许向阳睨他一眼,不跟他耍嘴皮子。他安抚道:“他们都是宽厚的人,你又温柔娴静,跟他们一定处得来。你跟他们处得好自然好,处得一般也无。你是要跟我过日子,又不是同他们过日子,无需担忧。”
他说得有道理,跟她过日子的是展昭,又不是其他什么人,只要展昭觉得她好便够了。大哥大嫂若是对她不喜,她忍忍也就过去了,他们又不会在这里长住,确实不必忧心。忐忑中,终于等来了展昭的兄嫂。只是不巧,展昭带着大哥大嫂回来时,她正好出门未归。
展昭的大哥名叫展鹏,年岁尚比展昭大上许多,一身儒雅之气,甚是温厚。大嫂李氏眉眼弯弯,嘴角总带着笑意,看展昭的眼神慈爱,也是个和善的。展昭领着大哥大嫂进了自家院子。展鹏环顾院子一圈,赞许地点头,这宅子不错,收拾得井井有条。
展大嫂瞧见那一小块菜地,笑道:“熊飞,你还种菜?”走近一瞧,“长得不错,什么都有,我是不是眼花了?”
“他哪有这时间和闲情,只怕不是他种的。”展鹏再看院里头的葡萄架和水井边上放着的蔬菜瓜果,这里处处透着居家过日子的味道。展昭大概是请了人打理家务。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怎么突然置办了宅子?可是要成亲了?”
展大嫂一脸欣喜,“真的?你同丁姑娘的亲事定了许久,远不是早就要完婚了?后来怎么没消息了?你又两年没回去,我说来封信问问,你大哥却说你的事你自有分寸,不必多过问。这下连宅子都置办好了,是要成亲了?日子定了吗?什么时候?”
展昭怔住,惊觉自己未跟定月华解除婚约一事未曾跟家里提过只言片语,他们还以为他要娶的还是丁月华!此时此刻,面对兄嫂的疑问,他竟不知从何说起。将事情全盘托出是万万不能的,那些事实在不堪,说了,置许向阳于何地?
吸了口气,涩然道:“大哥大嫂,我同丁姑娘在两年前就解除婚约了,当时……诸事繁杂,我心里郁闷难当,竟了向家中报信,是展昭的不是。”
“什么?解除婚约?”展大嫂顿时拔高音量,解除婚约?那是何等的大事?“好端端的怎么解除婚约了?你跟丁姑娘情投意合,脸婚期都定了,怎么说取消就取消了?熊飞,我们向来不多过问你的事,可这样的大事你怎么能一声不吭?爹娘去得早,我跟你大哥是你的长辈,你的终身大事我们可以不插手,但也不能这样被梦在鼓里啊!”
展鹏的脸色沉了又沉,“究竟是怎么回事?就算心中再郁闷难当,也不至于一忘便是两年吧?连家都不回,实在说不过去!”
展昭低着头,万般为难,此事确实是他不是。心思转了又转,还是不知从何说起。展鹏有些恼怒,“你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丁姑娘的事,叫人家退了亲?”
展大嫂瞪了丈夫一眼,展昭的脾性她知道,哪会辜负丁姑娘,定是因为别的原因!展昭长叹一声,艰难道:“是我对不住丁姑娘,酒后……夺了别的姑娘的清白……”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只不过他把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责备他总好过责备许向阳。
院里静了片刻,展鹏怒道:“展昭!你,你怎么能这般?我们展家门怎么会出你这样的浪荡子?我当你在开封府当差一言一行皆自律严谨,谁知……你这样不自爱,确实不必回去见爹娘,叫他们颜面无光,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心!”
展昭低着头任由兄长责骂,后背起了一层薄汗,幸亏他把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若是知道是许向阳下药,那还不知道会怎样。他只想着大哥大嫂是宽和好相处的人,却忘了他们作风正派,万万不会轻易原谅许向阳的过错的。当初开封府上下谁也不待见许向阳,她花了近年余的时间叫人对她慢慢改观,却怎么也抹不去那段过往。要大哥大嫂不动怒,是绝对不可能的。
展大嫂也失望,“熊飞,你怎么这样糊涂?你这样叫丁姑娘怎么办?你啊……平时什么都好,怎么偏偏在这事上犯了大错?”
展昭无言以对,只能地头认错。展鹏瞪他一眼,“那个被你夺了清白的功能呢?你是怎么安置的?”
展昭觉得一个头有三四个那么大,爆出解除婚约一事呗大哥大嫂一通训斥,在告诉他们他已经成亲,岂不是又要被骂?若不说,没名没份的住一块,更要被骂。得了,横竖都得挨骂,还是实话实说吧!
“那姑娘叫许向阳,我们已经成亲了。不过,婚事简陋,知晓的人不多。原打算清明时带她回去祭拜爹娘,再补办喜事。还未成行,你们便来了。”
展鹏几乎要暴跳如雷,夺了人家的清白,婚事草草,一瞒就是两年,他怎么能如此行事?展大嫂见丈夫几乎要动手打人了,连忙拦下,“现在木已成舟,你生气顶什么用?还是先见见弟媳再说。熊飞对不住人家在先,喜事一定要补,丁要风风光光才行,千万别再委屈了人家。”
“你叫我怎么不气?这都两年了,他就忙成这样?这样的大事,往家里去一封信的时间都没有?”展鹏气得不轻,若是在家里,非得叫他去爹娘牌位前跪上一日,好好反省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