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马车的摇晃,许向阳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到了上街村。在村口下车,她好奇地张望着这个生养了原主的地方。青山绿水,两旁是大片的水稻田,嫩绿的稻苗随风起伏,说不出的惬意舒爽。她微微带了笑,缓缓而行。石桥下洁白的母鸭带着毛茸茸的小鸭子戏水,田园的悠然涌上心头,若是能在这儿长住,日子应该会惬意吧?
许向阳走了一段,正想找个人问问路,前头迎面来了个背背篓的姑娘。那姑娘瞧见她,面上一阵惊诧,疾步而来,“向阳?你怎么回来了?”许向阳一愣,遇到熟人了?姑娘年纪与她相仿,面露喜色,想来平时同她关系不错。她呆呆的模样惹得姑娘嗔怪,“你这是怎么了?好像不认得我了一样。”
“我……”许向阳有些为难,“我病了一场,从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姑娘大吃一惊,“怎么会这样?快,跟我回去,我给你把把脉,看看有没有法子帮你想起些什么。”
许向阳被姑娘拽着走,心想她这般说向来是懂医术了。急急跟上她的脚步,“姑娘怎么称呼?”
姑娘见她跟上来,便也松了手,“我们从小一块长大,现在你却连我都不记得了。我叫陈彩慧,大家都叫我慧娘。”想着许向阳说忘了事,索性自顾自说开了,“你爹是村里的教书先生,人好心善,看谁家中困难就心软地减免学费。所以呀,你家里的日子也不宽裕。说起来也是可惜,你爹那么好的人却早早走了。偏偏你家在村里是独户,累得你也……”彩慧没再说下去,世态炎凉,虽说许向阳的爹在村中颇受敬重,但真到出钱的时候,大伙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就是彩慧佳,能帮的也有限,无力阻止她卖身葬父。
许向阳不是原主,对这些事并没有多大感触,轻声安慰道:“慧娘,我现在很好。我有幸得开封府的展大人相助,如今在开封府某了个活,过得很好。”
“那就好,我瞧着你现在气色确实不错,应该是真的好。”彩慧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封府是讲理的地方,我也不怕你被人欺负或者吃亏了。可是,你怎么不早点回来瞧瞧?大半年没个音讯,我和我爹娘都担心坏了。”
“我回来给爹娘扫墓。”许向阳淡淡道,其他的事她也不好多说,不论是卖身为奴,或是在开封府领差,都不是能随意请假归家的。“慧娘,你知道我爹年葬在何处吗?”
说话间已经到了一个院落前,三间茅屋,一间大的土屋,屋前一个小院,篱笆破损了不少,显然是空了许久。彩慧领着她进了院子,回身指着对面的大山道:“你爹娘葬在那座山上,山腰往上一些。沿着山路上去,到了山腰处能见着一条小溪,顺着溪流走,很快便能看到。我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我这几日又忙着给给我爹配药,走不开,你等我几日,我陪你去。”
大约原主的记忆使然,许向阳并不觉得陌生,“不必,明日我自己上山瞧瞧,似乎有些印象。”
彩慧笑了笑,“也好,你去看看,若是找不着,就回来等我带你去。”在她看来,那山都是村里人走惯的,没什么凶猛野兽,她也时常独自上山采药。推门进了屋,道:“呀!积了不少灰,要打扫打扫才能住人呢。你刚走那会儿我和我娘偶尔还会来帮你打扫打扫,后来便也渐渐不来了。你小住几日就要走吧?要不去我那挤挤?”
许向阳婉拒了,“我去打点水打扫一下不妨事的。”彩慧不跟她争,“那好,不过你这开火是不成了,去我那吃饭。这可不许推脱。”
这倒是实话,柴米油盐都没有,想开火也难,便承了彩慧的好意。彩慧回家取了水桶和抹布给她,便匆匆辞去。许向阳仔细看了屋子,三间茅屋应该是他们自己住的,那件土屋是许秀才生前教学用的,里头还摆着桌椅。屋子后头还有三分菜地,早已荒芜,长忙了杂草。许向阳心中充斥着淡淡的喜悦,对这个家,充满了期待。
隔日,许向阳带了香烛纸钱祭品早早上了山。
且说展昭那头,送走了许向阳,他忽然心思复杂起来。自从事情发生之后,他也曾无数次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当初不曾遇见许向阳,他如今会怎样?这个念头已经许久不曾冒出来,今日送走了她,忽然莫名地蹿出来。原以为会如释重负,不想竟是满心牵挂。她那样娇娇弱弱,又不记得前事,一个人回去真的没事吗
收了心思,又开始一日的公务。如今案子胶着,成日奔走也不见多少收获,却仍旧不能放松。白玉堂也是烦闷不已,人死在他的客栈里,连带着影响了他的生意,晦气!虽说可以交给官府解决,可他哪是闲得住的性子,非要参一脚,连带着丁月华也跟着忙前忙后。
奔走了一日,傍晚时分又是无功而返,还未踏进开封府大门,突见衙役匆匆来报,上街村外的小道上出了命案。展昭心一提,上街村?岂不是许向阳的娘家?急忙追问,“何时的事?死者是男是女?”
衙役道:“报案的是一个货郎,午后从上街村出来往开封来时无意间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尸体。死者是一名男性,约莫二十五六岁。死了多久无从判断,不过,聚货郎所言,瞧着像是被人用刀捅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