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吗?”
“无妨,虽说大人微服私访,也不是没有人认得他。我瞧关大哥沉稳持重,不是没分寸的人。且都一个方向,避也不开,不如一道走。”
许向阳点头,这些事她听着便是。关旭要上汴京找远亲做生意,都在一处,日后得找个机会好好谢他,想了想道:“等回去了,我想请他吃顿饭,聊表谢意。”
“应该的。”展昭关了窗,折身回来,“你好好休息,针线少做些,伤眼。”她总是在绣花做衣衫,哪怕在马车上也不停。自从她那回醒来,他总见她在做针线活,日子又不是过不下去,何至于此?
许向阳又惊又喜,嘴角翘了翘,摸不清他的心思,直觉地将他的话视为关心。因着今日短短的几句交谈,心里头的那些憋闷和委屈似乎一下子消散了,只要这样,只要他能一直这么心平气和地待她,她便无怨无悔,没有什么不能忍耐。
微微一笑,似乎重新找到了心的依托,这样便很好。
许向阳的脚伤给她带来诸多不便,只能困在房间里养伤。大伙也都来探望过,关旭也宿在这家客栈,他为人爽朗,见了她就道:“许姑娘,你可好些了?伤筋动骨一百天,急不得,得好好养着。在军中时有些兄弟不当一回事,也没那条件养,轻则落下病根,重则伤上加伤,最后成了坡脚。小姑娘家家的,坡脚多难看,你说是吧。”
许向阳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关大哥是好心,就是这话听着怎么怪吓人的?宝儿在丁见了许向阳,天真无邪地笑着,朝她伸出胖乎乎的手,要抱。展昭伸手接了过去,“许姨现在抱不动,展叔叔抱。”
姑娘家的心思都是细腻且敏感的,展昭随意的一句话,却叫丁月华心里生出了异样。目光在展昭和许向阳身上来回了一遭,没有说话。她能说什么?许向阳刚刚经历一场惊吓,再有什么她也不能多说。她何尝不明白,很多事已经慢慢在变,就是展昭也在变。
许向阳伸出一根手指让宝儿握住,轻轻摇了摇,柔声笑道:“宝儿有没有好好吃饭?”关旭呵呵一笑,“这娃子跟我投缘,我喂她吃得比什么都快。是不是啊?宝儿?”宝儿果然喜欢关旭,立即松了许向阳的手,改投关旭怀抱。
丁月华又有些郁闷了,自己跟宝儿处了这么多日,怎么关旭一来她就转投关旭怀抱了?若不说,还真像一对fù_nǚ。
众人笑闹了一阵,便辞去。展昭出去一会儿又折回来,手里多了一本书。“你若是闷,便看看书吧。”
“哪来的书?”许向阳接过瞧了瞧,是本游记。展昭笑,“我随身带着打发时间,反复看了几遍,着实不错。”
翻开第一页,看了两眼,繁体古言,对于一个现代人,看起来颇有些吃力。但展昭说好,还看了好几遍,应该是写得出彩。她浅淡一笑,“虽不能亲自前往,从书中一窥他山河景也能聊以自慰。”忽然转过念来,“展大人查案办案,足迹遍布各地,奇闻异录所见不少,若是他日归田,亦可提笔而书,必定精彩。”
展昭从来不曾同她这样侃侃而谈,讶异于自己能这般心平气和,也为她的话惊讶。一直以为她心中所思不过是后宅的一番事务,哪怕隐约觉得她内心有着自己的世界,也不曾想过她会这般说。
先时,他以为她爹是秀才,她跟着识字,被养得娇娇的。事实上大约也是如此。只不过病了一场之后忽然有些不一样了,还是原来娇滴滴的模样,却洗衣做饭各种家事都熟练了起来,更别提性子的转换,叫人匪夷所思。现在,他有些相信她真的忘了前事,若非如此,她怎能伪装这么久?毫无破绽?
回她一个笑,道:“展昭追随包大人,人在公门身不由己,执法九死一生,能不能等到归田那日尚且难说。”
许向阳眨眨眼,消了笑意,讷讷道:“生死之事虽不可料,可这话听着叫人心慌。”展昭笑笑,不再多言。许向阳看他倚窗而立,眉目若画。她微微一笑,视线垂落在手中的书页上。心里窝着一团暖意,希望时间定格,永存这一刻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