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鼾男又给他灌了一口水,这次没有流出来,但他险些呛着。打鼾男回过头去,对络腮胡笑道:“还真有趣,这小鬼的眼睛倒挺漂亮——”
他猛的跨步站起就往桌边以被手腕被绑着的姿势去提那把长斧,大概是因为拼着命腺上激素到达一个峰值,他居然在打鼾男在抓住他之前提起了斧头,他抡起斧头就往打鼾男的方向砍,打鼾男伸出来的一条手臂就被直直的削断掉在地上,打鼾男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络腮胡从身后操着凳子砸过来,他一个回身,斧子再将凳子砍了个粉碎后收力不支砍上了桌子,斧刃陷在了桌上,他立刻松手转身跑去拉门,但络腮胡没让他跑出去,他只来得回头鼓着腮帮喷络腮胡一口含着的水,就被劈下来的手刀砸晕了。
但诡异的是,他还看得见。
并非出窍,也并非切换视角,就像在晕厥之后地窖中的景象直接透射进了脑海一般。他晕晕沉沉的看着自己被络腮胡拖进箱子,打鼾男还算英勇,没有直接被疼晕,他只是挥着不断淌血的断肢,血已经粘稠的淌了一小潭了,他的残肢躺在血泊中,端口切面齐整。
“我的手!!大哥!”他疼的鼻涕眼泪流了满脸,“拿斧头给我!我要亲手砍了这个小畜生!”
“砍?”络腮胡转过头挑起一个似笑非笑的扭曲表情,“明天就可以到手的二十个奈金,杀了这个银发的畜生再到哪里找一个来?”
“……就这么饶过他?!就这么放过他?!他砍掉了我的胳膊啊!!”
“那也是你的错,你之前怎么没捆住他的腿就将他扔进了箱子?他手上的绳结怎么这么轻易就松了?丢条胳膊当教训吧——更何况,你没了胳膊,我们到罂合欢处刚好可以讨价还价,多要几个金币甚至是奈金。一条胳膊几个奈金,你值了。”
打鼾男还想不满,络腮胡阴沉沉的瞥他一样,打鼾男咬牙了半刻,捡了自己的断肢,萎在一边给自己包扎伤口。络腮胡将银发少年的手和腿重新捆好,塞进狭小的箱中,牢牢的将箱子捆了好几道麻绳,还不放心的拿出钉子给箱子加固了一遍。至于其他箱子中的少年,络腮胡理都没理,只检查加固了一遍箱子,就坐一边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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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寒冷和颠簸给冻清醒的。
应该是在马车上,听得到马匹的嘶叫;街上要比地窖中寒冷和嘈杂的多,他挪挪眼珠去寻找之前透光的那道缝隙,但遗憾的是,在他所在的箱子上又垒了箱子,那道缝隙已经被堵住了。
他将自己蜷缩回去,不太丨安稳的继续寻找头附近的漏光源。片刻后,他似乎听到右耳边有节奏的轻声敲击声,他听了片刻验证并不是幻听或错觉后,用肘关节对应的敲了敲箱壁。
敲击声停了下来。他不太死心,继续往木板处轻敲着,对方也以同样的频率回复他。可单调的敲击是无法传递任何话语的,他开始回想夜晚从络腮胡处听来的消息,他们进的是内城区,而从外城进内城是有“看门犬”检查的,如果“看门犬”指代的是门卫或是骑士之类的人物,那么只要将堵住嘴巴的布团想方法吐掉就大可以发出喊叫引起注意。
但是箱子太狭小了,绑住手腕的绳结不比夜晚随便,反手束缚的非常紧,能稍微活动的只有手肘。咬了半天绳结无果,他寻思能不能撞击箱子发出比较大的声音。可不管是头还是肘关节,无论如何撞击箱壁发出的声音都是轻而钝的,根本不可能被外界察觉。
马车正在从闹市区穿行而过,能够听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叫卖声和呦呵;马车停了几次,似乎在让行更尊贵的车辆,在此期间他把想到的引起注意力的方法一一试了一遍,可是得到的只是右边少年的回应;甚至连运送他们的络腮胡都没有发觉一点点不对。
车还是载着他们一如往常的缓缓的向前行驶,闹市区的声响逐渐消退;周围逐渐安静下来,他够听到只有车厢内的震动和滚动的车轱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