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钧快步走上前去,又给秦湛把了把脉,见秦湛身体并无任何不妥,这才微微舒了口气,一颗心复又落到了实地上。
即便秦湛一直不曾醒转,洞中只有他一个人清醒着,傅钧也并不觉得有丝毫寂寞难耐,就这样静静看着秦湛,心中仿佛便已是一片安宁平和,再无不足。
三日之后,早上辛玖又传来了一封信,正如他所猜,谢天朗等四长老听说傅钧与秦湛剿定魔域一事后,便正式宣告众人,重新认回傅钧为丹霄派弟子。
至于秦湛,虽然丹霄派暂且未曾重新承认他弟子的身份,但却也下令撤回秦湛的通缉令了。
辛玖并不明白其中缘由,还宽慰了傅钧两句,建议傅钧不要放弃——“秦兄之事,待其康复后,傅兄不妨再多行劝说贵派长老,想来必有转圜之法”。
傅钧见状唯有在心中苦笑,心道辛玖还不知道秦湛已经是魔修了,而且之前他还对师父及四长老撒下弥天大谎,如今四长老愿意撤回秦湛的通缉令,已是十分不易了,想来也已经看破了他先前编造的谎言,知道他与秦湛并未真正绝交过。
而过了午后,辛玖突然又以飞书之术传信,信中却只有短短一句话:“不知傅兄可否愿意将现居之地告诉贵派陆雯华师妹”。
傅钧微感错愕,想到陆雯华对他与秦湛有恩,又是丹霄派中唯一一个即使知道秦湛是魔修、也愿意为秦湛说情的人,便书写了一个字回复过去:“可”。
发送完飞书后,辛玖便暂无回音了。然而将近黄昏之际,傅钧本在洞中照例给秦湛的伤口敷药,蓦然只听洞外传来一声轻微的声响,像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当即心神一凛,拿过一旁的衣袍帮秦湛盖上,旋即一面浑身凝聚起灵力,一面步若流星般的走向洞口。
只见洞外站着一名身着淡绿色道服的少女,容色在微微山风中愈发显得明艳照人,宛然一枝娇艳欲滴的芍药花,此时正自一双蛾眉轻蹙,面上似有微微踌躇之色,却正是陆雯华。
陆雯华见到他后,立时便舒展眉头,声调半含惊喜地叫了一声:“傅师兄!你果真在此!”
“陆师妹。”傅钧应道,见来者只有陆雯华一人,便暗自放下警惕,立即邀请陆雯华入内说话。
陆雯华的来意却十分简单明朗,也就是来告诉傅钧,他已经恢复了丹霄派弟子身份,而秦湛也被撤回了通缉令,从此丹霄派不会再对他们有任何处分,也不会再限制门下弟子与他们来往。
傅钧对陆雯华这样不辞辛苦地特意赶来相告,不由郑重表示谢意。
陆雯华摇头笑言道:“这又不算什么辛苦事,傅师兄再说谢我的话,我可就无地自容了。”
言毕,她又注意到躺在石榻上安然沉睡的秦湛,不禁道:“秦师兄……他这是怎么了?”
傅钧面对着一脸纯真无邪、稚气未褪的陆雯华,实在说不出口是秦湛把自己伤成这样,而且原因又牵扯到与他之间的私情,便只能含糊地解释是在诛除薛烬等魔修的那日受了伤。
陆雯华当即便理解成是在魔域战役中被敌人所伤,不禁大为忧急,傅钧一面出言劝慰她不必担心,秦湛已在日渐好转,一面不免暗暗松了口气,忽然生出一点感慨,心道自己几时竟也学会了像秦湛那样的手段——虽然并非说谎,但却故意让对方误解了事实真相。
好在陆雯华并未起疑,只是见秦湛伤势如此沉重,担忧之下,便十分热诚地请他们回丹霄派休养。
傅钧沉吟了一下,却回答道:“多谢陆师妹好意。只是秦湛他的伤势暂且不宜挪动,待他苏醒之后,我再与他商议此事。”
陆雯华面上露出理解的表情,点头道:“我明白。”稍稍一顿,又禁不住出声道,“虽然秦师兄已是魔修,但如今秦师兄剿除魔域立下大功,只要谢师伯等诸位长老不介意,想来其他弟子也不敢乱嚼舌根的。”
“……”傅钧对此话只是默然。
陆雯华见天色已晚,又已经说完了要说的话,不便再过于打扰傅钧与秦湛,遂向傅钧告辞。
而在第二日的清晨辰时,秦湛却终于醒转过来。